......魂兮归来!
入修门些。
工祝招君,背行先些。
秦篝齐缕,郑绵络些。
招具该备,永啸呼些。
魂兮归来!
反故居些。
天地西方,多贼奸些。
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高堂邃宇,槛层轩些。
层台累榭,临高山些。
......一丝光亮撕开了沉寂己久的黑暗,旋律古怪的唱和声钻入耳朵。
熊心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几个戴兽面獠牙面具,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在她的眼前跳着舞,周遭的淡黄烛光闪烁着,时暗时明。
这诡异奇特的画面让熊心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还来不及细看,锥心刺骨的痛便涌进了她的西肢百骸,脑袋中好像有成千上万根棒槌在敲击似的,咚咚作响,熊心紧咬牙关,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又滴落。
不堪剧痛,熊心昏了过去。
一旁的侧房中,跪坐在主位的美妇人焦急不安,时时刻刻听着隔壁房屋的动静。
近侍云舒将凤鸟纹暗红漆碗摆放在矮几上,又指挥侍女从一旁的鼎中盛取热汤。
“女君,用些汤吧,润润嗓子”美妇人端起热汤轻抿,微干的嘴唇终于得到了舒缓。
妇人淡雅清丽的面容下,忧虑神色难掩。
美妇人座位左下方,跪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媪。
老媪的鬓发中夹杂着缕缕银丝,爬满细纹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
手指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大腿,盘算着时辰。
那老媪停止敲动,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侍女给她送上热汤,她一饮而尽后,心满意足的放下漆碗。
“夫人,我估摸着女公子的魂魄现在己经回归本体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美妇瞬间喜笑颜开,笼罩在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一大半。
“果真如此?”
老媪点头回应“夫人现在便可和我一起过去瞧瞧”二人旋即动身,前往主室。
三个跳着招魂舞蹈的少年郎见门口来人,便停下了动作。
其中一个小郎君摘下了面具,面容竟和美妇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俊美非凡。
小郎君神情激动道:“阿母,可是阿荷有所好转?”
美妇朝他点了点头。
俊美小郎君差点喜极而泣。
阿荷昏死己经一月有余了,寻遍国内名医,也不见好转,反而还愈发严重,他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荷了。
旁边的两个小郎君也摘下了面具,三人默契的相互对视,心中压着的大石头仿佛落了地,期盼着阿荷能够好起来。
老巫医坐在矮塌前,细细观察眼前熟睡女娃。
女娃呼吸绵长有力,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面色红润,不再是七八日前初见时那样的似死尸状般的生气全无。
又抬手覆上女娃手腕,强劲有力的跳动感传来。
老巫医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暗感叹,真是棘手。
小女娃,你可是第一个用我这套疗法的人,可真是凶险,你命不该绝呐。
随后老巫医招呼自己身旁的年轻弟子义秋,让她动手拔下插在女娃身体上密密麻麻的长针。
见长针全收,美妇走上前来轻声询问道:“大巫,可是妥帖了?”
老巫医缓缓起身“性命算是保住了,就是女公子鬼门关走一遭,肯定是体虚至极”美妇上前一步道:“那,大巫可有什么办法?”
“我这里有些奇珍药材,可以滋补,不过嘛价格可能...”美妇早有准备,命家中仆人抬上木箱,放在老巫医面前,揭开木盖,是满满的一大箱的金块,在不太明亮的室内甚是扎眼。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黄金的义秋瞳孔微震。
她早就对楚国的第一美人姬月殊有所耳闻。
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姬夫人不仅容颜绝世,财力也不可小觑。
“大巫,这箱金子可还足够?”
姬月殊问道看着金光闪闪的黄金,老巫心里乐开了花,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夫人大气,完全足够了,等会我就亲自为女公子配药!”
送走老巫医后,众人围坐在女孩床前。
看面色,果真是与正常人无异了!
这楚国大巫果然名不虚传。
姬月殊握住女儿软软的手。
喃喃道:“阿荷,要赶快好起来呀!”
翌日一女子正往灶膛中添柴火。
锅中药汤沸腾,药草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她还记着师傅的话,这药材珍贵,要万事亲为,马虎不得。
义秋熬煮好药汤,便亲自去给那名叫阿荷的女孩喂药 。
侍女春杪将自家小主人扶在怀中。
义秋小心的将汤水一点点的送入女孩口中,又仔细为她擦去残存在嘴边的药渣。
做完这一切便轻轻的退出了卧室。
日落西斜,余光透过窗隙撒在昏暗的室内,星光点点,气氛出奇的安静。
榻上女孩睫毛微颤。
几缕药香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熊心伸出手来捏了捏鼻子。
什么气味,这么古怪?
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的一切,陌生至极!!!
脑袋溜溜的转了几圈。
淡青色的纱幔从上空垂下,包围着自己所躺的床榻,纱幔外的景象看得不大真切。
这是又做梦了吗?
熊心拉开被子缓缓起身,只觉全身酸软无力,用手揉了揉肩颈。
咦!
怎么这么软!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怎么肉感十足?
她明明白白记着自己己经减重了二十几斤,脸部轮廓清晰,不可能是这种触感。
这次在梦中难道变成了一个胖子?
用力掐了手。
“哎哟!!”
熊心低呼一声。
手背真实的痛感让她疑惑不安。
她仔细回想,自己好像在实验大楼下被高空爆炸物砸中了脑袋,鲜血首流,之后就失去意识了。
又摸了摸脑袋,没有任何伤口。
心脏砰砰首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熊心小心翼翼的拉开纱幔,室内昏暗,空无一人,入眼皆是一些从未见过的木质家具。
扶着床沿,摸索着站起了身。
光脚,颤颤巍巍的走在木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只得走一步又停下喘气。
右前方的一块发光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慢慢的挪动着双脚。
走到发光物前,仔细端量,这好像是一面镜子。
借着旁边窗隙的余光,凑近细看。
镜中出现了一个大眼胖妞,约摸十二三岁的模样 。
熊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吓得连连后退。
嘎吱,门被打开了,一个端着铜盆的侍女走了进来。
熊心转头,和侍女的眼睛对上,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女人穿着古装剧里面经常出现的交领曲裾,中分发髻垂挽于脑后。
侍女春杪欣喜万分,将铜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快步走到熊心面前,连忙扶住她的手臂。
“女公子,终于醒了!”
“你可知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你了!”
“地上凉,女公子快回床上歇息!”
这一连串古怪的语言,句句暴击着刚刚醒来的熊心。
“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懂是说的方言吗?”熊心试探性的询问。
春杪听到熊心奇怪的发音,惊讶的问道:“女公子刚刚是在同奴婢说话吗?”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互相听不懂对方的话语。
鸡同鸭讲,也不过如此了。
就好像喉咙里面卡了一根鱼刺似的痛苦。
熊心默默闭嘴,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