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想起来,她总在周钰面前挑拨离间。
我穿了新衣服,她会说:“林清韵真是命好,生在有钱人家,天天换衣服不重样,哪能跟我们一样,我们的钱都要省着花。周钰,你说对吧?”
我背了新的包,她又说:“这是奢侈品吧?周钰,你也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她跟我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见识也不一样,唉!”
我就算是点一杯奶茶,她也要说三道四:“这奶茶几十块一杯呢!我从来都没喝过,你肯定看不上我跟周钰平时喝的便宜饮料吧?”
我辩解过,可周钰不听,他只会更加厌恶我,认为我炫富,瞧不起他穷。
刘莎莎却很得意。
我什么都有,就是追不到周钰,可她却跟周钰关系好。
仿佛是抢到了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恍然明白,她就是嫉妒。嫉妒我家世比她好,又想从我这儿捞一笔,所以接近周钰。
她总在我面前炫耀周钰给她买的礼物。那都是我的钱。她手上戴的表,还是我送给周钰的,周钰却给了她。
她故作天真地问我:“呀,这好像是你送给周钰的礼物,他不喜欢就给了我,你不会介意吧?不然我把它还给你?可你应该会嫌弃我戴过了吧。”
周钰冷冷地盯着我,我哪敢说介意,我多说一句话都是错。在周钰面前,我没了自尊,没了骄傲。我不轻易送礼物给别人,他却能轻易把我送的礼物给别人。
我又想起,我好久都没给自己买东西了,我的生活费都被我省下来去填周钰母亲生病的坑了。
7
当周钰躺在医务室时,我去了商场。我要为自己脱离苦海而庆祝,庆祝的最好方式就是买买买。
但我没想到,我看见了刘莎莎。
她本来应该在医务室照顾周钰的。
我悄悄跟在她身后,看见她走进了奢侈品店,是专卖手表的。
她红着脸,跟售货员说要退货。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她被拒绝。她没有票据。我买给周钰的东西,为了不损害他的自尊心,都剪了吊牌,撕了票据。我以为看不到价格,就能让他更安心。
刘莎莎尴尬地低着头,一转身就看到我。
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脸色涨红:“你故意在这看我笑话吧!”
我诚实地点点头。
她更气了:“都是因为你不给钱给周钰,害我要把他送我的礼物退了。”
“究竟是为了周钰退货,还是你自己没钱了,想要钱呢?”我偏头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扶梯。
她急忙反驳:“你胡说什么!我想要什么钱!”
“那不然你为什么挑他生病的时候来?”
刘莎莎一噎,自暴自弃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我就是讨厌你,故意恶心你才靠近周钰,顺便从他身上捞一笔,反正那也是你的钱。我抢走你男人,还花你的钱,怎么样,你满意你听到的吗?”
我笑笑不说话。
她更加激动:“你不就是有钱吗!那又怎样!周钰还不是不喜欢你!周钰他妈也不喜欢你,阿姨还说要我当她儿媳妇。周钰那么穷,我才看不上,只有你这个傻子才天天上赶着给他送钱,正好便宜了我!”
“闭嘴!”周钰气冲冲赶来,铁青着脸。
刚才我就看到他了,一直等着他过来听听他的白月光到底有多“喜欢”他,恨不得大庭广众之下诉说心意。
周钰却没急着质问她,反而着急地看着我:“林清韵,我喜欢你,你别听她胡说!”
8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两世,十年,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甚至是怨恨我,恨到害我家破人亡。
这种话他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我见过他喜欢人时的样子。
他对待刘莎莎,温柔小意,我死在他面前,他却还只记得让刘莎莎坐着,别累坏了身体。
他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这样。
我帮他拉投资,被油腻老头子灌酒,吐得天昏地暗,他连一杯热水都不给我倒。
我生日给自己买了蛋糕,让他早点回家,他就以工作忙为借口,彻夜不归。
他母亲以为我们结了婚,她就能当恶婆婆了,每次见我都一顿阴阳怪气,我忍着,他也不会替我说话。
这种情况,周钰还能说喜欢我,他就是侮辱了喜欢这个词。
我只觉得恶心。
我讽刺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刘莎莎手里攥着表,惊慌失措:“周钰,你是不是生病发烧了,脑子不清醒?她这种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会真心对待你的,你只是她消遣的对象而已。”
周钰冷眼瞪着她:“你别再说这些话了,你每次说这些,只是挑唆我跟她对立,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刘莎莎慌张地抱住他的手臂:“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而已,我只是想气林清韵,不是真的嫌弃你。”
我静静地旁观这场闹剧。
刘莎莎连唯一能抢走的东西都要失去了,迫不及待想挽回。
而那件东西却叫嚣着自己有主人了,想从她手心跳出来。
真是可笑。
他们两人还在争执,我从围观的人群中溜走,他们也没发现。
9
周钰恶心了我这一把,也提醒了我,我不该对他这么心慈手软。
以前我主动放弃了奖学金申报机会,周钰的名次也堪堪卡在奖学金名额的最后一位。各种比赛我也会拉上周钰一起,即使他帮不上忙,也能混个奖。
我重新申请了奖学金,取消了比赛组队,改成个人比赛。
我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发放企业助学金时按流程来,不必给周钰和刘莎莎走后门。
林氏集团给出的助学金是最高的,周钰和刘莎莎根本达不到要求,是我让助理筛选时把两人留下。
本来只有周钰,可刘莎莎死皮赖脸把自己和周钰划在同一阵营,好像我不帮她就是看不起他们。为了让周钰高兴,我把刘莎莎也留下了。
没几天,奖助学金的名单公布。
刘莎莎翻遍了名单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跑来质问我:“林清韵,你凭什么把我和周钰除名?林氏集团难道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难道不算吗?”我假笑道,“你们本来就没有资格,要不是我,之前的名额,哪有你们的份儿!”
“那奖学金呢!周钰怎么没有了?”
我耸耸肩:“成绩不好,怪我咯?”
“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抢奖学金的名额!”
同学们聚集在一旁,窃窃私语。
我笑道:“我抢了谁的?你们说说,我抢了你们的名额吗?”
有同学举手:“没有!我成绩本来就不好,你不报也轮不到我!”
“我可是前三,你可不能把我挤出去!”
“公平竞争,哪来什么抢不抢的!技不如人还不让人说吗!搞什么道德绑架!我们可是文明人!”
周钰走进教室,刘莎莎像看到了救星,忘记了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冲上去替他说话:“周钰,林清韵挤掉了你的奖学金名额,还有助学金也没了!都是她指使的!太恶毒太自私了,明知道你就指望着这些给阿姨治病!”
周钰推开她,冷冷道:“跟你无关,她不恶毒也不自私,是我自己没达到要求。倒是你,还在这儿挑拨离间。”
刘莎莎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是在帮你!你不是说你一定要拿到奖学金的吗?”
周钰望向我:“是刘莎莎无理取闹,对不起。”
刘莎莎咬牙死死瞪着我,眼神狠毒,我后背一凉,总觉得不妙。
10
周钰约我到湖边,我本不想去,他说这是最后一次纠缠我。
从此各自安好。
我到的时候,他盯着湖面发呆。
“林清韵,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不是这样的,你捐款,资助我,跟我结婚了。”
他扭头试探地看我。
从他第一次说喜欢我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还在班里维护我,更加奇怪。
现在他的试探,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接着道:“然后我就死了,对吧?你害死的。”
周钰也重生了。
他完全卸下伪装,露出他后来身居高位的气质,沉稳从容。
而此刻却透着紧张。
“我……我后悔了,后悔见死不救。都怪我自卑敏感,被刘莎莎挑唆几句就怨恨你。我以为她是我的真爱,后来我跟她结婚了才知道,她只是要我的钱,她根本就不爱我,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
我淡淡道:“那都不重要了,现在没有真心了。”
周钰眼眶泛红:“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死过一次了,刘莎莎把我从悬崖推下去,说是我自己掉下去的,然后继承了我全部财产,又养了一个小情人。我们都死过一次,也扯平了。”
我嘲讽:“是你害死我的,又不是我害死你,哪来的扯平?”
他哀求道:“那你也杀我一次,林清韵,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对你好,比对刘莎莎好一百倍,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死了之后才想起你对我有多好。”
我嫌恶地看着他:“那你不用想了,以后都不会有了。但我很好奇,你脸皮到底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种话?不会是想吃软饭吧?”
“你打我骂我都好,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但你别不要我……”周钰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原来我做的梦是真的!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一道尖利怨毒的声音传来。
刘莎莎冲过来,重重地把我往前推。这片湖没有栏杆,我不会游泳,周钰也不会游泳。
然而周钰一把往反方向推开我,拽着刘莎莎一起跌入湖里。
刘莎莎在湖里挣扎着。
周钰却笑着,偏执而疯狂:“我赔你一条命,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疯子。
我取下旁边亭子里的救生圈,扔过去,又打电话给学校的保卫科。
11
两人都进医院了。
湖边有监控,清楚地拍下刘莎莎推人的全过程,周钰顺手拉住她被当做是下意识的自救行为。
刘莎莎醒来后就被拘留了。
她明明知道我和周钰不会游泳,还故意推我们下水,是故意杀人未遂。
她好歹横亘在我和周钰之间多年,我“好心”地去探视她。
她过得很不好,头发剪短了,面色蜡黄,没有了那股吸引周钰的蓬勃朝气。
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能藏在周钰身边那么久。
或许是同类相聚,周钰过得苦,难得看到同样境遇下还保持着活泼开朗的女孩,就像明媚的太阳,照耀着他。
或许是他自卑,面对我时更加感觉到不平衡,所有感情都被这种不平衡掩盖,成为嫉妒厌恶怨恨。
但都不重要了。
刘莎莎恨恨地瞪着我:“没把你杀死,真是可惜。你生来就什么都有,现在,连周钰都得手了,你一定很得意吧!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什么都抢不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我不用在心里嘲笑你,我这不是当面来嘲笑你了吗?”
她愤怒地趴在窗前,疯狂地敲打窗户,恨不得扑过来撕了我。
可她被困在小小的屋子里,再怎么张牙舞爪都伤不到我半分。
见她如此惨状,我心满意足。
而周钰,害死我的周钰既然回来了,就要赎他上辈子的罪。
我不资助他,与林氏要好的企业也不能资助他。
他要有本事,就凭成绩拿奖学金。
可他注定做不到。
我不但自己学,还辅导成绩在他左右的同学,力求把他甩开。
周钰默默承受着,不敢有怨言,只是总拿乞求的眼神望着我,恶心我。
毕业后,他投了简历到林氏。
但林氏怎么可能录用他。不用我说,我爸爸就发话,拒绝品行败坏的人。
周钰找不到工作,只能兼职,干零活,勉强维持生计,交不上医药费。他妈妈被医院赶了出去,两人住在潮湿的地下室,至于他妈妈能熬多久,我也并不关心。
总之过得不好就是了。
12
门当户对的两人,见识相当,三观相符。
我听爸爸的话,跟他老友的儿子相处融洽。
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彼此坦诚尊重,生活中相互扶持,工作上势均力敌,我不必处处讨好他,他也不会妄自恶意揣测我。
我和他并肩进入西餐厅时,见到了兼职服务员的周钰。
他主动走到我们这桌,脸上显露出局促不安,又带着一丝渴求:“林清韵,这是……”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 打破他的幻想:“我男朋友,程晏。”
程晏听说过我和周钰的往事,我问他介不介意,他说他要成为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让我如此关心的人,那个不珍惜的人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重来。
此刻程晏露出从容自信的微笑:“你好,我是韵韵的男朋友和未婚夫,久仰了。一个月后我们结婚,若是周先生有空,也可以来观礼,见证我和韵韵的重要时刻。”
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是隐隐的占有欲,仿佛是在敌人面前护食的姿态。
我安抚地递去一个眼神。
说是邀请周钰参加婚礼,可请柬他明明随身带着几张,却不拿出来。分明就是不乐意。
我也不拆穿,在点单平板上点了几下,淡淡道:“点好了,你可以走了。”
周钰难堪地垂下头,讷讷应了一声:“我真的没机会了,是吗?”
我不再理会,与程晏讨论起一会儿的约会安排。
周钰默默转身离开。
我想,以后他都不会来找我了。
13
我叫周钰。
看到明艳不可一世的林清韵被气得倒地不起,我心里其实有一丝畅快。
看吧,你曾经再有钱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都归了我。
我冷漠地看着她呼吸一点点衰弱,直至没有,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不安、慌张,还有一些我说不清的情绪。我强行忽略这些情绪,专心地开拓我的事业,照顾刘莎莎。
可我好像没有那么专心。
我下班回家时,好像总能听到林清韵的笑声,听到她喊我:“周钰快来,我新学了你爱吃的菜,你尝尝!”
我应酬喝酒时,好像看到林清韵凑到我耳边轻声提醒:“周钰别喝这么多,一会儿该胃疼了。”
让我崩溃的是,我看到了刘莎莎和一个年轻的男生约会,有说有笑,就像她大学时对我那样,我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刘莎莎约我爬山,她说爬山是促进两人感情的最好机会。我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有些感动。
可那无人的悬崖边,她趁我不备,把我推了下去。
我死了后化作一缕魂魄,跟在刘莎莎身边,看她虚伪地哭丧,实则晚上兴奋地数着我的资产。
没多久她就把那个年轻男生带回家。
风水轮流转,第一次是我带刘莎莎,这次是刘莎莎带别人。
消散前,我回忆起林清韵对我所有的好。我应该是爱她的,只是被两人之间的鸿沟蒙住了双眼。
可我一睁眼,发现回到了大学。
我立刻从病床爬起来去找林清韵。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不对,好像来不及了。这一世的林清韵对我不假辞色没有偏爱,我再也不能有恃无恐。
她甚至处处打压我,我知道她在报复,但这是我该受着的,就让我用余生来赎罪。
再一次见到她,是她和未婚夫约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未婚夫确实比我好,好太多,让我嫉妒不起来。
我只能祝福他们。
而我,一辈子在阴沟里腐烂发臭。
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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