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徐徐走出房门的时候,垂下深邃的眉眼,敛去威仪,顿时,院子里的唾沫星子像现代的淋浴头一样喷了他一身。
继父周通也来了,为着给村长一个交代,也为了当着这么多媒婆的面留下好印象,毕竟,周家还有他亲生的一儿一女需要说亲。
他提着村长家挖土的铁铲子对这个恨铁不成钢的拖油瓶下了死手。
到底不是亲生的,不是他周家人,天生坏种!
哪怕打死,也没人告他去!
再说,这个继子死了,以后就不用给他娶媳妇了,抱着这种想法,周通趁着人多,给夜澜脸上撒了一把杀畜牲用的蒙汗药。
夜澜面上没有丝毫情绪,避开要害,咬紧牙关死死撑着,任血液顺着额头蜿蜒而落。
无声无言。
哪怕举世皆敌,又能如何?
都是经历过朝代更替的人了,岂能自乱阵脚。
他迷迷糊糊的伫立在原地,知道周通给他撒了什么,心里也有了阴暗的计较。
打吧,就这样头破血流让诺宁看看最好了,千年前,皇后最是心软了。
结果……王诺宁穿好衣服就在床上歪着,身上不爽利,半小时内压根没有出门。
故技重施,这招,没用。
夜澜被打的越来越靠近王诺宁的房间,耳朵贴在窗边听着,他甚至能听到诺宁说他属核桃的——欠锤……他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都怪他太心急了,给自己整了个最难的开端,同时心中万分后悔刚刚没有惨叫出声,现在他头晕的再也站不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澜身上有了一丝力气,但是有大量咸腥的的水灌入他的五官,肺里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水里,身体还在坠落,水深处视线受阻,西周昏暗。
来不及想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这,脑袋己经缺氧了,他撑着最后一丝心血往上游去,到水面挣扎着冒头呼吸两口气,隐约听到对话声——“爹,回去吧,他应该是淹死了。”
“不,他出来了,拿上刀子,快……”夜澜能听清这是周通和他亲生儿子周吕的声音,还没往岸边游几下,就被拿着刀子的周吕身体一跃扑过来。
夜澜又被沉入水里,身体还有蒙汗药的作用,又大量缺氧,不是周吕的对手,后背处很快挨了周吕一刀。
疼痛的作用,都不能让夜澜保留了一丝清醒。
他凭着战场上杀万万个敌人的本能,无意识的抢过周吕手里的刀子,挟住他脖颈,朝他脖子上抹去,霎时,有一串气泡升起。
夜澜想也没想朝着冒气、冒血的喉管嘬去,贪婪的汲取周吕胸腔里最后的空气……等到他恢复一些力气,放开周吕,开始向水面游去时。
周通看到湖面出来的是夜澜的身影,才察觉到不对,目眦欲裂,大声质问:“周吕呢?”
周通在看到水面涌出一股血水的时候,以为是夜澜,但没想到是这个贱种。
夜澜没有理会,继续往岸边游去,周通见他不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噗通——”跳水去寻子。
夜澜这才知道,趁他昏迷,被周通父子扔到村中湖里了……到了岸上,他回头望去,湖水轻轻翻滚,留下一圈圈涟漪,高悬天际的太阳,将湖面染成金色,撒满刺眼的碎光,为夜澜的身体轮廓镶上一道亮金。
看来,命运对他‘不薄’,哪怕重来,仍然让他众叛亲离。
他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回周家后,混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找到周通藏钱的地方,拿上家里的现金、身份证户口本,去了县城的医院。
夜澜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也想了好几天。
前尘与往事。
纷至沓来。
千年前,在他还是一个不受宠、失去母妃的皇子之时,被太子捉弄,受尽欺凌,大冬日关在马厩深处的一个凄冷黑暗的房间里两天两夜。
太子想让他染一身粪香,被皇帝和夫子嫌恶,不敢靠近。
两日后到了太子大婚之日,早己忘记了帮他打开锁门,东宫处处洋溢着喜悦,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几步之遥,两个天地。
那地方无人涉及,如果有人看到,也以为是存放马儿饲料的地方,不会踩着又臭又脏的马粪过去,打开门专门看看里边有什么。
之前他害怕挣扎会引来更大的迫害,错过了一开始的大喊大叫最佳时机,当他己经气力全无时,只能发出类似小奶猫一样的呜咽声,艰难求存。
这若有若无的声音,根本无济于事,他濒临绝望。
那时他就盼望着太子府有个下人没有忙晕头,能想的起这里还有个人,不然,两天没吃饭,晚上恐怕都要在这悄无声息的饿死过去。
当嘈杂彻底消失后。
除去门外马儿扫尾巴、跺脚的声音,还有透着寒意的脚步声。
他彻底绝望了,这个时间连下人都睡了,如果再有来人,也是送他上路的人吧。
斑驳的小木门铁头儿划拉开了,响起了门轴开关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尤为诡异,像是宣判他生死的倒计时!
腥臭的空气,只剩窒息。
探出头来的是,忠勇侯小世子王诺宁。
“夜澜,原来你在这,找到你了,你那些哥哥都说你贪玩跑了,只有我觉得,你在跟我捉迷藏。”
抱臂蹲坐在地上的他遇到最好年华的诺宁,少年刚及弱冠,无忧无虑。
眉像是水墨画内远山中淡淡雾,唇像是最圆润樱桃的嫩嫩红,一身暗纹白衣,眉眼间皆是恣意和灵动狡黠。
如同拨云见日。
他脸上笼罩的死气瞬间散去,恢复生机。
猝不及防,明媚夺目的诺宁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心,住下了。
过去无尽的黑暗、悲愤、哀伤、痛苦在看到诺宁那一刻都黯然失色,被从天而降耀眼的人轻易撕扯干净,变得不值一提。
为了得到忠勇的候的支持,他装着可怜,诱哄着诺宁站到了他的阵营,未经世事、单纯无害的诺宁也很快爱上他。
他凭着过人的城府和狠戾,很快拿下皇位,不顾大臣反对立了诺宁为男后。
上位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他真的爱诺宁。
为了诺宁,他可以杀掉一个让他皱一下眉头的厨子;可以杀掉多看诺宁一眼的状元郎;可以杀掉那个建议立女后留子嗣的国师,可以灭一个国家为了让诺宁吃上爱吃的樱桃,可以让诺宁参与上朝、批改奏折……可无论他对诺宁多好,都觉的这样的自己配不上那个风华绝代的诺宁。
诺宁也曾劝他:“夜澜,我有你全部的爱,足矣。”
夜澜吻上他的樱唇,“不够!”
因为,他最初得来的一切,皆缘于诺宁。
为了追逐这来之不易的耀眼光芒,他理应更加无怨无悔的努力。
天下间所有的美好,都应该是诺宁的!!
只有他配的上!
慢慢的,他乐此不疲的为了诺宁可以穿上周边哪个国家的漂亮华服、吃上哪个国家的新鲜美食,把一个个国家收入囊中。
最后,不知不觉全都灭了那些不归顺的国家。
渐渐的百姓给诺宁起了蛇蝎妖后的名号,为了江山社稷,忠勇侯死谏,他被逼无奈娶了女后周婉。
他生气,气忠勇侯让自己立周婉为后,别人不理解他,忠勇侯都在逼他,他瞒着所有人让周婉和一个与他身形类似的侍卫有了身孕。
孩子出生后,他也确实喜爱这个宫里唯一的孩子,想与诺宁共同抚养,没想到诺宁旺盛蓬勃的生命力一日不如一日,周身萦绕着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伤悲。
几年后,皇后香消玉殒。
失去皇后的时候,他还活着,但是也好像死了。
他统一了这片大地,举世无敌。
却再没有人与他共享繁华,也再没人能在他绝望的时候找到他,跟他说一声:“夜澜,原来你在这……”一个人活着,太孤独了。
他用尽了一切力量,赌上万里河山、赌上国运,赌上寿命,只求永世和诺宁不分开,重新开始。
捱过千年孤寂,他重生到了现代。
一切都来的及……现在,他得趁着寒假稍微缓和一下和诺宁的关系,然后还得准备一笔钱,跟去帝都,边工作赚钱边看着诺宁,不能让他去了大学就和男朋友乱来。
能下床后,夜澜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活动了几下筋骨,很好,他身经百战,这个身体本身不错,以后每日操练一下,武功还能用个五六成。
将来去了帝都能做的工作就多了。
夜澜化身高冷的盯妻狂魔,只要没事,就在诺宁家门口转悠,只求多说上几句话,如果碰上王家夫妻,就被他们脸色不善的揍一顿,如果碰不上,就在门口站着。
王福全在打了不知道多少棍子夜澜后,在大门口开始了第一次交流,“夜澜,看在你是个男人的份上,没有让你坐牢去,你还想怎样?”
主要那事没法取证,这小子完事后,给宁宁清理干净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从此被一个无赖缠上。
而且,周家突然在同一天死了一个儿子,问周通怎么回事,只说失足落水又磕到头了,这让他敏锐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我……错了!
想弥补诺宁,您看,我筋骨不错,打不坏,也能打,以后我给他当保镖,免费保护他可以吗?”
夜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
他第一次跟人低头认错,这个周福全代他 把诺宁养的这样好,值得他一跪。
随着他动作落地,王福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话落,王福全气的脸皮都克制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手捂着心口,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
这个恶心的混混活生生演绎了一场什么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
“你给我滚!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可怕的人?!
你只要不出现在我儿子身边就是保护他了!”
夜澜:……他不甚清明,迟钝的像个傻子一样怔愣的站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诺宁长的这样好看,他特别需要防止一些什么变态把他抢跑。
“爹,别生气,快跟我念:气坏身体没人替,生气是给妖魔鬼怪留余地,再气就是把你宝贝儿子抛弃。”
一道清悦的男声传来。
紧接着,是顶着一头张扬的像海藻一样的粉色毛发的男人,含嗔带怒的剜了他一眼。
带了几分桀骜的野性,纯与烈相结合的恰到好处,真是美的摄人心魄,令人见之不忘,不觉着魔。
佳人如斯!
是相,也是魂、亦是骨、更是魄!
他的皇后还是这么冠绝天地!
……看着诺宁销魂的背影,夜澜眸光微暗,他的心情无比复杂,这样做也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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