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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烟花

吴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陆时予的动作一顿,也是,他在外人面前一惯和我不太亲近。他看了看我,「等我回来。」而后转身走向赵伊。我习惯性地在数。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他没有回头。过去我总期待着他能回头看看我,一眼也好,至少说明他舍不得我。只可惜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主角:陆时予吴虞   更新:2022-11-14 2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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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时予吴虞的其他类型小说《海棠烟花》,由网络作家“吴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时予的动作一顿,也是,他在外人面前一惯和我不太亲近。他看了看我,「等我回来。」而后转身走向赵伊。我习惯性地在数。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他没有回头。过去我总期待着他能回头看看我,一眼也好,至少说明他舍不得我。只可惜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海棠烟花》精彩片段

我们的关系缓和不少。


最直接的表现是,陆时予变「凶」了。


虽然以前我们的频率也不算少,但他最近明显更卖力了。


抛开这些,我还是很珍惜这段时光的。


如果没有那些理不清的男女纠葛。


他至少是个称职的哥哥。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捱了那么久,总算快要捱到我生日了。


那天,我出门去置办一些出国旅行要用到的东西,结果在路上头痛发作,被一辆电瓶车撞了。


我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车主吓坏了,打电话想给我叫救护车,被我拦住了,拨通了罗池的电话。


他今天应该休息的。


罗池赶来的很快,他把痛到抽搐的我从地上抱起,放进车里,然后给我服用了镇静剂。


我慢慢缓过来了,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等我死了一定要留一半的遗产给你,你比男朋友还称职。」


他百忙之中抽空瞪我一眼,「谁要你的遗产。」


「那你要什么呢?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他思索了一下,「给我做顿饭吧,说句实话,当初追你就是因为你做饭太好吃了。」


「哦。」


我给陆时予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也没见他爱上我。


我们去市场买了菜,怀着感恩的心,我准备大展身手。


罗池本来倚在厨房门口悠哉悠哉地看着我,被我叫进来打下手。


菜烧到一半,陆时予给我打了电话,「怎么回事?今天公司有人说看到你在路上被撞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小意外,没什么事情。」


他深吸了口气,「你现在在哪?」


罗池把处理好的虾递给我,「虾线虾头都去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就直接买虾仁了。」


陆时予听到他的声音,陷入沉默。


我只好说,「罗池帮了我,我在他家给他做饭。」


「那看来没什么事。」他沉声开口,挂断了电话。


我与罗池对视了一眼。


他摊摊手。


夜里。


陆时予回来的很晚。


我欢欢喜喜地蹦跶到他面前,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我们几号去挪威?我好订机票。」


陆时予抬头望向我,他没有接牛奶,也没有说话。


在这股静默里,我似乎有所预感。


果然。


他垂下眼帘,「抱歉,英国有个棘手的工程交由我们接手,必须我亲自到场参与,项目开工到竣工,至少需要半年。」


我无意识的攥紧了杯壁。


换做以前……我当然可以谅解。


工作为重,事业为先。


这个道理我明白。


我是很任性。


但在正事面前,从未干扰过他。


「……能不能推后一点,去了挪威,我们也待不了几天。」我有些茫然的说,甚至透着些许哀求。


或许是意外于我的执着,他看了我一眼,「明年再去,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良久,我嗯了一声。


可是,没有机会了。


大约还是有些愧疚的,床上,我背对着他,陆时予从后面拥住我,细碎的亲吻落在我的脖子和肩头。


我没有回应,他也不生气,慢慢吻着我,连手指都一根根地吻过去,开始是痒,力度逐渐凶狠。


五个月不能见面,他像是都要补回来。


第二天早上。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赵伊把车开到院外。


陆时予跟我道别,「我会抽空回来。」


说完,他准备离开。


我说,「不抱一下吗?」


他犹豫了半秒,倾身靠近我。


赵伊从车里探出头,「老板,该走了。」


陆时予的动作一顿,也是,他在外人面前一惯和我不太亲近。


他看了看我,「等我回来。」


而后转身走向赵伊。


我习惯性地在数。


一步。


两步。


三步……十步,他没有回头。


过去我总期待着他能回头看看我,一眼也好,至少说明他舍不得我。


只可惜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我睡了很久。


再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了。


夜凉如水,整座城市都沉寂了。


陆时予给我发消息报平安,说他已经到英国了。


我没有回复。


我再也睡不着了,抱腿坐在床上。


其实也还好。


我本来就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他去了国外,也就不会知道我死了。


浑浑噩噩间,我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很容易过敏,还有鼻炎闻不得灰尘,所以轮到我值日的时候,他都会来我们班替我扫地擦黑板。


冬天我在雪地上摔倒了,把手套戴在我手上,背我回家的也是他。


我感冒喉咙痛吃不下东西,家里没有大人,他煮了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我。


还有那次车祸,如果不是他挡在我面前,恐怕我已经死了。


每一次,当他对我不好的时候,就会和以前他对我的那些好抵消。


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一件件的抵消复又增涨。


我还是很喜欢他。


因为有些回忆,要有很多次不好才能抵消掉。


而他对我的很多好,是抵消不掉的。


我赤着脚,进了陆时予的书房。


他很少允许我进来。


在书架蒙尘的角落,我发现一本画册。


对了,陆时予以前很喜欢画画。


除了各式各样的素描,我翻到了一句话。


「我知道吴虞没有妈妈很可怜,可我不喜欢她。」


笔迹有些稚嫩,是陆时予小时候写下的。


我犹豫了一下。


继续往后翻。


「她来家里之后,爸妈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坐车的时候,因为她晕车,一直被妈妈抱在怀里。


我喜欢吃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所以爸妈只做她喜欢吃的。


我生病了,都没有人看出来。」


我心口一窒。


原来我出现后,阿姨和叔叔对他有这么多的忽视。


他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不相干的人夺走了父母的关注和爱,凭什么大度呢。


后面的日记逐渐多了起来。


「她捡了一只淋雨的小猫,没喂活,她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抱了抱她,她立刻就抱住我。


眼泪鼻涕蹭到了我身上,脏兮兮的。」


「爸妈忘记了我的生日,但她没忘,还跑去整个班级宣传,让老师和全班给我唱生日歌。


我全程没有抬头,太丢脸了。」


「我不让她叫哥哥,她不听。


我不是她哥哥。


做她哥哥是不是什么都得让着她?


我爸妈是这样的说的。」


「是不是男的她都会叫哥哥?」


整本册子大多是画,偶尔有重要的事情他才会写上一篇。



「今天我听到她和小猫的墓说:不讨好他,我怕叔叔阿姨会把我送走。


那一刻。


我好像挺难过的。」


我眼睛有些发涩。


小的时候,我很希望我和叔叔阿姨,和他是一家人。


对陆时予的喜欢,也混杂进了这股执念。


我太想有一个家了。


但这不代表,我不是真的爱他。


陆时予成年之后就很少记日记了。


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她好像以为我喝醉了酒,笨蛋,男人喝醉酒是不行的。」


纸页发旧黏连,我撕开倒数第二页,还有一篇:「赵伊跟我挺像的,在她身上我找到很多相似之处,连灵魂上的污点都一样。


也许可以让她当我女朋友。」


我怔了一瞬。


所以在最后,他发觉赵伊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原来,我记忆里的童年,和他的不一样。


原来,我阻碍了他那么多。


我拿起笔,在那个画册的背面写下几个字:对不起啊。


头痛又发作了,痛起来的时候,我浑身都在疼。


止痛药是不是没有用了?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不太好看。


婴儿肥这下子算是褪个干净。


陆时予不喜欢妹妹款,也许会喜欢这样的我。


说是他老姨也不为过。


被疼痛折磨地战栗难安,意志模糊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给陆时予打电话。


手指摸到他的号码。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有很多阴暗的小心思。


我明知道陆时予不喜欢我,可还是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拿责任要挟他。


这一次,就算了。



生日那天,陆时予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亮起,又熄灭。


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接的这么慢?」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睡着了。」我轻声说。


「吃蛋糕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吃了。」


「是爸妈陪你过的吗?」


我怎么敢让阿姨和叔叔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所以我骗他们说,我出去旅游了,想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不是。」我笑着说,「和朋友过的。」


他沉默了一秒,「罗池?」


他的确是我这么多年还在联系的最亲近的朋友。


「对啊,蛋糕是他买的,可气的是买大了一岁。还劝我说我月份大,一岁顶一岁,真的好烦他啊。」


事实上,我已经挺久没有见他了。


陆时予嗯了一声。


「我最近总是肚子疼,心脏也疼,疼得满地打滚。」我想撒个娇,奈何嗓子有些哑,所以效果不是很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见你。」


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以前陆时予要和赵伊一起去外地出差,我也想跟着,陆时予不答应,我就拿自杀威胁,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晚发消息说他不带我去,我就不活了。


我说气话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陆时予急匆匆赶来,我盘膝坐在地上,拿着个没开刃的西餐刀在手腕上比划。


他原本焦急的神情立刻冷了下去。


那之后,我再有什么不舒服听在陆时予耳朵里,他就会很不耐。


我越是让他快回来,他越是不会回来。


我深知这一点。


果然,那头冷冷地抛下一句等工作结束,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呢,让他喜欢我不太容易,我用了二十年也没成功。


但要让他讨厌我,我太知道怎么做了。


这样当他得知我死讯的时候,会不会少难过几分。


如果他还会为我难过的话。


一个月后。


我在清吧听歌,隔壁桌是陆时予的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我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又是一身黑地缩在角落,所以他们没有认出我。


我从他们的八卦里听到我的名字。


原来陆时予啊,他想和我分手。


他说耗得太久了,他跟我都累了,也都厌烦了。


我思索了一阵,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衣服、鞋子、牙刷牙杯,还有一些我强行带进来的所谓低俗审美的挂饰摆件,大大小小,属于我的部分,我全部搜罗了出来。



这样他新女友住进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看到我留下来的东西跟他吵架了。


我将这些杂物打包,大部分拖去了垃圾站,还有一些我给卖了二手。


其中就有我们曾经拍的婚纱照,这是我们一家人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图新鲜拍的,阿姨和叔叔也有一份,过去我真的很宝贝它们,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但是这个毕竟卖不了二手,只能扔了。


走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里。


好了。


一点我的痕迹也没有了。


哦不对。


我留了一只棕色大熊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初买它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它和陆时予很像。


我在上面别了一张纸条。


「熊熊送给赵伊啦。」


陆时予有多喜欢赵伊呢。


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坐的一张车子,我开的车,陆时予坐在副驾驶。


赵伊坐在我身后的位置。


被那辆失控的货车撞到的时候,陆时予替我挡住了飞来的石块,可变形的车体却牢牢困住了我,两条腿被卡在方向盘下面,破碎的玻璃扎破我的大腿,鲜血直流。


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那一刻我的感觉是麻木的,甚至没能感觉到痛。


身后传来赵伊痛苦的呻吟,陆时予不顾骨折的胳膊,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把人抱了下来。


那之后,他才有余力来顾及我。


陆时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人没有告诉我。


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从计程车上下来,我脸色煞白,慌张到不知所措。


只是想着,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有所感应似的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转身,有些狼狈地加快了步伐。


我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到家,才松下一口气,陆时予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应该是回到家,发现我不在。


我定了定神,接起电话,「喂?」


陆时予略嫌冷质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


我没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带着一丝压迫性,「你在哪?」



我脑子有些乱,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我出去旅行了。」


他冷笑,「旅行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你什么意思?」


「……我想自己搬出来住。」


他轻轻吸了口气。


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里的不悦几乎要溢出屏幕,「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里?」


我想了想,握紧手机说,「我们分手吧。」


那头沉默了。


我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的夜里,我偷偷去了原来的别墅。


我留下来的那只大熊被丢在了院子里。


被雨淋过,脏兮兮的。


他那样的脾气,被我这么对待,肯定忍受不了的。


我摸摸大熊的耳朵,把它带走了。


抱着它很吃力,也很滑稽。


塞进了计程车后座也废了一番功夫。


我还是有点私心,希望他和赵伊以后可以偶尔想念一下我。


又希望他不要把我当一回事。


你说要是我死了,陆时予吃不到我烧的菜,听不到我的声音,没有我天天在他眼前转悠惹他烦了,会不会想我呢?


我的体重掉了很多。


感觉我离罗池口中最难堪的情况没有多远了。


国内的安乐死不合法,我挺郁闷的,又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瑞士。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颠簸劳碌。


罗池说,如果我想去,他可以带我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不忍。


我歪头看他,「那对你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亲手将我送走,他以后肯定会做噩梦的吧。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我打算去跳海。


江河湖海,陆时予唯独不喜欢海,他喜欢蜿蜒的小溪,喜欢宽广的河流,喜欢静谧温柔的湖水,却不喜欢大海的神秘浩瀚。


他这个人就是很无趣。


这样也好,我死在他不喜欢的地方,他也省心。


免得他以后想起我,煞了风景。


虽然罗池不要,但我还是在遗嘱里把一半的遗产留给了他。


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医生,他都太过贴心,我却没有什么好回报的。


说来惭愧,我的钱也不多。


本来想给叔叔阿姨录一段视频的,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算了,只写了一封感谢信。


从小就很想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所以在信里这么叫了,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海风阵阵,凄厉地呼啸在耳畔。


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陆时予发出的图片。


他和赵伊在看烟花。


我记得赵伊说过,她最想念的就是童年的烟花,承载着最稚嫩美好的愿望。



陆时予的父母在退休后,搬回了僻静的老宅。

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他们。

但陆时予却并不情愿。

“我爸妈比起我,一直以来都更喜欢你。”他正在阅读一份合同,随口道,“你去就可以了。”

我妈未婚先孕,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陆时予的妈妈和我妈是闺蜜,我妈去世后,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我很感激他们,一直尽量表现的乖巧。

甚至可以说是讨好。

讨好阿姨,讨好叔叔,讨好陆时予。

陆时予和他父母关系不好,很大程度上有我的原因。

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寄人篱下的那个。

当年陆父陆母不同意他和赵伊在一起,是因为发现赵伊那个时候被人包养。

照片证据拍在陆时予面前,可他并不在意。

赵伊是有苦衷的。

他说。

于是阿姨恨铁不成钢地指向我,“与其让你去找外面那些不入流的,不如找阿虞,起码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陆时予笑意浅淡,“你们喜欢,你们自己娶回家就是了。”

从回忆里抽身,我哄着他,“我们一起去,他们更高兴。”

陆时予语气不变,“你们高兴就好。”

我妥协了。

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拿起包包,“厨房有饭,要记得吃。”

他头也不抬,“好,路上注意安全。”

去到老宅要驱车三小时。

我嘴很甜,三两句话就哄得老两口开怀大笑。

我替阿姨松土施肥,洒上了萝卜种子,把豌豆苗的架子也搭好了。

出了一身汗,我不知不觉趴在菜园的石桌上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身上披着叔叔的外套,胳膊上被蚊子叮了好几口。

晚霞炙烈如火,带着暖意。

吃过饭,要离开了。

阿姨托我照顾好陆时予。

我说好。

叔叔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脸色看着有点憔悴。”

有时候眼泪就是会被这么随意的一句关心触动。

我忍着鼻酸,笑着说,“下次不熬夜了。”

回程的时候,我发现,我以后恐怕不能独自开车了。

头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罗池是我的主治医师。

他建议我住院治疗,后期头痛的发作频率可能越来越高,还有人会出现持续性的癫痫。

我摇摇头,“到那个程度的话,我应该已经自戕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罪的。”

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我不敢开车,是他送我回去的。

路上,罗池从后视镜里望向我,“他还不知道?”

他,很显然指的是陆时予。

我嗯一声,“还没想好怎么说。”

他沉默了一下,“我难以想象他的反应。”

我笑出声,“他应该会庆幸自己后半生自由了。”

陆时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大二那年碰了我。

不然也不至于,被我,被他父母死咬着要对我负责。

罗池瞥我一眼,摇摇头,“我当时骗他你喝醉后答应跟我在一起,刚好我胳膊上又搭着你前一晚穿的衣服,他误会我们有了什么,气的要命。”

我说,“他生气是因为,他爸妈逼着他和赵伊分手。”

罗池啧一声,“随便你们怎么说。”

天色渐渐暗了,途径体育广场,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眼里有片刻的愣怔。

“停一下。”我对罗池说,“我还不想回去,你不是会打球吗?我想看打球。”

“我?”罗池犹豫了下,“我倒是会打乒乓球,篮球都多少年没碰了。”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罗池把袖子撸了撸,硬着头皮上场了。

他手长腿长,除了开始有点不适应,倒也没扯后腿。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我忍不住尖叫。

罗池擦了把头上的汗,得意地扭头看向我。

不远处,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衬衫西裤,袖子挽至肘部,面色寡淡地望向篮球场内。

我知道,在他手臂外侧,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那是他车祸时,为了救我留下的。

二十公分的伤口,骨折,打钢钉。

那以后,由于神经损伤造成的手指活动功能障碍,他曾经很喜欢的棒球、篮球都不能打了。

甚至于一杯水,他都端不稳。

那只手,曾为我挡下一根穿破挡风玻璃而来的致命钢筋。

我为此愧疚了很久。

一场比赛结束,罗池跟队友击了个掌,大汗淋漓地走向我。

我把外套递给他,“走吧。”

他委屈,“赢了,水都没一口?”

“只有我喝过的。”

他伸手,“给我吧。”

陆时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我讪讪,“走,去给你买水。”

我到家的时候,陆时予已经洗漱过,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我洗澡,上床,他熄灯。

我们一整夜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们定好的周末约会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公司打算做个游乐场项目,我带赵伊过来看看选址。”陆时予淡淡的解释。

我没说什么。

我们走了一段路,赵伊似乎感冒了,不停咳嗽。

陆时予蹙眉,“病了为什么不说?”

赵伊笑,“感冒好几天了,以为吃过药就没事了,结果出来一吹风又加重了。”

陆时予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赵伊裹紧外套,“谢谢老板关心。”

阴天,风很大,一点没有要歇的意思,吹得脸颊沙沙的疼。



陆时予找了一家咖啡厅,奈何午间客满,只剩下门口的位置。

他让她坐靠墙的座位,避风。

大概是冷风灌的,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浑身直冒虚汗,腿下一软,我下意识抓住陆时予的胳膊。

他垂眸睨向我,“你也病了?”

语气谈不上关心。

倒有几分嗤笑的味道。

我竭力站稳,松开他的手臂,“早饭没怎么吃,有点低血糖。”

他一言不发。

我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嗯一声。

我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头痛的我几乎无法用理智思考,鼻腔里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淌了出来。

迎面走来的几个客人面露诧异。

我流鼻血了。

我连忙捂住口鼻,低下头加快了去洗手间的脚步。

将厕所隔间的门上了锁,我打电话给罗池问处理办法。

电话过去很久都没有接通,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弯腰对着马桶吐的天昏地暗。

胃酸腐蚀的我喉咙发痛。

吐完之后,头反倒没那么痛了。

我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

我用冷水拍了拍额头,洗了把脸,从咖啡厅的侧门走了出去。

回来时发现赵伊咳得蛮厉害的,陆时予轻轻替她拍着后背。

眼睛忽然有些酸胀。

大概是嫉妒吧。

我走过去,把氨溴索和川贝枇杷膏放到她面前,“去药店问了,他们说咳嗽吃这个会好一点。”

赵伊有些惊讶地接过,“谢谢吴小姐。”

陆时予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她,没有分给我半寸。

“你好像……脸色也不太好?”没想到,反而是赵伊发觉了我的不对劲。

陆时予的视线这才转向我,略带审视。

我笑笑,“肚子有点不舒服。”

他淡淡的,“吃完点心,我们早点回去吧。”

我点点头。

车上,罗池给我回了电话,“抱歉,刚刚被主任叫去训话,没拿手机。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看了驾驶座的陆时予一眼,轻声说,“就是胃不太舒服,想问问你吃什么药。没事了,已经好了。”

罗池沉默半秒,“那等你回去我们再聊。”

我忍不住勾勾嘴角。

他一直这么聪明。

陆时予转头看向赵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输个液。”

赵伊犹豫了下,答应了。

陆时予又透过后视镜看向我,“你呢,用不用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摇摇头,“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没什么反应,“随你。”

我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陆时予知道我快死了,会不会后悔这么对我。

可又随即醒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是我自己要瞒着他的。

几分钟后,陆时予在路口把我放下了。

赵伊略带抱歉地看向我。

车子很快开走了。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招手拦了辆车。



我没有回家。

去便利店买了一提啤酒去江边,就着江风喝了起来。

我倒也没有折腾自己的意思,只喝了半罐,剩下的就拿在手里。

因为怕冷,还顺带从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一块披肩。

罗池问过我,为什么不告诉家人我生病了。

我妈死之前,一直是我照顾的。

她临终时的模样,形容枯槁,血管萎缩,针都扎不进。

这成了我对她最深的印象。

每每忆起,像一块阴云积压在心头,午夜梦回,那股亲人被病痛折磨的绝望悲凉感挥之不去。

我的死不必这样。

与其让他们陪着我做无谓的治疗,见证我一点点变得衰弱难堪。

不如让他们记住我健康美好的样子。

那之后罗池可以告诉他们,我走的很体面,现在医疗很发达,也没有受什么罪。

我独自呆了很久,抱腿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打开手机,很多通未接来电。

我随便选了其中一通回拨回去。

陆时予口吻愠怒,似乎要把我吃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觉自己耽误了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半晌,呼吸粗沉,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你在哪?”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禄江码头。”

他说,“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

我裹紧披肩,老老实实在原地等他。

陆时予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停稳车子后,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迅速在我身上睃巡着什么。

发觉我没出什么状况之后,他冷静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刚想回答,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脸色难看,脱下外套包住我。

我其实是不想要的,毕竟这件外套午时还披在赵伊肩头。

隐隐的,我还嗅到赵伊身上的香水味。

我跟在他后面,偷偷把外套脱了下来。

陆时予打开车门,冷不丁转身看向我,蹙起眉头,“怎么?”

我轻声说,“赵伊披过。”

她披过的,我不要。

矫情就矫情吧。

都快死了,我也没必要那么懂事了是不是?

“谁说的?”他抓过外套重新裹住我,眉心却松开了,“她披过你也得穿,还嫌身体不够差?”

车里,他开了暖气。

我说,“热。”

他说,“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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