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听风思绪还停留在那一晚。
雪姑娘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儿,最为绝世的舞姬。
她的身体,本也是这世间最美的尤物。
她是他的。
在榻上,她足够的温柔,也足够的听话,让他品尝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可不知道为何,听风心里面总是有一股不安。
他深知,有些花是有刺的,虽然漂亮,却也容易刺伤手贱的看客。
恰巧,雪姑娘便是这样一朵带刺的花。
睡梦中,他眉头紧皱。
梦中雪姑娘的身影不断出现。
那是他的女人,她将一切都给了他,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柔。
可是在梦中她却渐行渐远。
就仿佛是站在那海上的孤舟,面对疾风巨浪随时可能沉没一般。
他想醒过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中他还梦到了一个人。
是师父。
他的师父。
儿时的记忆也已经模糊。
最后的片段也仅仅只是定格在,儿时所居住的村庄被一队士兵所屠杀。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哪国的军队。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列国互相攻伐,灭村屠城这种事比比皆是。
都说暴秦虎狼之师,每战必屠,可相比暴戾,山东六国同样不遑多让。
只知道他们见人就杀,屠村抢粮。
是师父将他从屠刀之下救起。
那是他第一次对强者有了概念。
一个人,一柄剑,如沧海狂涛,不过半个时辰,数百人的军队,尽皆死于他的剑下,而那个人却又毫发无伤。
年少的他拜了已经须发灰白的他为师。
自此之后,这天地之间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流浪者的身影。
听风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师父便是师父,名字于他并没有意义。
师父很少提及师门。
只道是小门小派,不足一提。
可却又往往会无意中提及一个人,那个人听风同样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应该叫那个人师伯。
师伯,师父的师哥。
他记得师父说过,师伯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因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更有着强者的觉悟。
所以师伯赢了。
而师父选择了自我放逐,选择了流浪。
虽然力能斩杀数百人,而毫发无损。
可师父的身体并不好,一大一小二人流浪的时间持续了八年,这八年的时间,师父对他颇为严厉。
可同样也在这八年当中,他学会了师父近乎所有的本事。
师父说,他或许是本门数百年来,在武学一道上最具天赋的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必然会有极高的成就。
事实上听风并没有让师父失望。
八年之后,当师父大病不起的时候,他已经能和师父对战百招而不落下风。
他本来也没有名字。
师父大病不起,整个神情恍惚,只有片刻清醒。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如同晴天霹雳。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答应,只要他加入,便会给师父吊命。
他答应了。
本也就别无选择。
而加入之后,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杀人……
杀什么人?杀组织要杀的人。
杀好人,杀坏人,杀不好不坏的人。
只要他能不断地为组织杀人,那师父便能活。
那个人给了他一柄剑,一柄与众不同的剑,那柄剑叫听风。
此后听风便是他的名字,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名字。
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因为他们被暴兵砍了脑袋。
师父不想给他取名字,因为他总觉得没有名字,或许就能少了许多烦恼。
可他总是想有一个名字,毕竟师父总叫他小王八蛋,显得不是那么好听。
听风……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七年……
从十三岁第一次杀人的手抖,到二十岁他的剑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他的心是冷的。
只有心冷的人,才能不被血给吓到。
他是组织内最锋利的那把刀。
组织内有一个精神病,拿着一黑一白两把剑,号称什么正刃索命,逆刃镇魂的一对双剑。
他总说什么,其中一柄剑为了复仇杀了多少多少人,另一柄剑为了报恩又杀了多少多少人。
殊不知,在听风的手中,光那听风的木质剑鞘敲死的人,都比他双剑凑一块又是复仇又是报恩杀的还要多。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生活要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但是五年前,师父死了。
或许是大限已至,毕竟组织虽然神通广大,可毕竟也是娘生爹养的,做不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要不然这世界上就没有死人了。
也或许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至今为止,听风都不知道师父究竟是病死,还是自我了断,亦或者被人所杀。
他没有去想死因,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连话都说不了的人来说,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如果师父是被人所属的话,听风甚至想给对方几个金饼子。
实在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而师父死后唯一的后果便是,听风已经没有了继续在组织的理由。
他想离开。
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为了下船他一口气干掉了船上四百多人。
看看……看看……
什么复仇,什么报恩的。
他仅仅只是为了辞工,就干掉了四百多个。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组织内高手如云,听风的虽稳未死,但心脉之中六条经脉,被人一掌打断了五条半,虽然靠着自身强劲的内力又给接上了。
可终究是命不久矣,一直到现在。
他遇到了雪姑娘,雪姑娘将身子给了他。
或许这就又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风不断地吹在听风的脸上,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这马车当中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被下药了,全身的力气全无,就连内力也运转不起来。
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暂时神志不清。
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躺在马车里,被子上还有雪姑娘身上熟悉的味道。
听风剑就在身边。
他能感受到,马车正在疾驰。
身边也没有雪姑娘的身影。
体内的吐纳术正在飞快的运转。
他的力气和内力也在不断恢复。
两个时辰的时间。
听风想了两个时辰,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在身下叫“爸爸”雪姑娘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不是……她有病吧?”
听风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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