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天色渐渐昏暗,外头得温度也没有白日里那般灼人,谢清清和鸢尾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地出了房门。
要不是饿极了,真想就这般躺着。
这个点城东的夜市也开了,谢清清提议去逛逛,鸢尾恨不得连双脚也举起来赞成。
上回逛夜市还是小姐未出阁前的事情了,这三年她都同小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全都是围着陆家的破事烦心。
悦来客栈离长宁街不远,两人便徒步走了过去。
街道两旁的小摊贩们都早早地摆好了摊位,就等着顾客上门了。
由于两人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所以直奔那卖吃食的摊位,热腾腾的香味从一家卖酥饼的小摊上传来,锅里的油滋啦滋啦地翻滚着,一块块金黄色的小饼从里面被老板捞起来,一股儿葱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谢清清和鸢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鸢尾,要不先买个酥饼垫垫肚子吧。”
谢清清两眼放光,拉着鸢尾走上前去,老板娘朴素的脸上未施脂粉,已经沁了不少薄汗出来。
“老板,这酥饼多少钱一个。”
老板娘正忙着夹出锅里熟了的饼子,晚一会可能就要有点糊了,卖相不好客人也会挑剔,所以头也没抬地说:“一文一个。”手上一直忙不间断地捞出熟了的饼,接着将一旁老板做好的饼胚放进锅里。
夫妻俩各司其职,配合的极其默契。
“给我来两个。”谢清清拿过鸢尾手里的两文钱,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终于下完了一锅新的饼子,把手擦用湿布擦干净了,熟练地拿过两张油纸包好两个饼子递给谢清清,这才接过她手里的两文钱。
两人急吼吼地咬了口酥饼。
“小姐,呜呜,简直太好吃了。”鸢尾忍不住嘴中含糊念叨,竖起了大拇指。
平日里跟着小姐后头嘴都养刁了不少,可是这刚出锅的饼子,一点儿也不比往日的那些珍馐美味差。
谢清清看她那贪吃的样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只小馋猫。”
有了饼子垫垫肚子,两个人便放慢脚步,到处瞅瞅。
“鸢尾,这么多美味,我都不知道要吃什么好了。”太多选择了也是难事,谢清清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手里的饼子也没那么香了。
鸢尾知道她家小姐选择困难又犯了,不过这都不算事儿,这不有她在嘛。
“小姐,你想吃什么咱们都各买一点尝尝,偶尔放纵一下也不算什么的,更何况你本就清瘦了不少,更加要多吃一点。”鸢尾说得一本正经的,她知道自家小姐就等她这句话呢。
果不其然,谢清清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她的话。
“鸢尾你也觉得我瘦了吧,走,咱们今晚大吃四方去。”谢清清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因为和离而伤心得人都瘦了,那可太丢她脸面了。其实她是因为重生回来后,被自己蠢到气瘦的,每日还要瞒着所有人偷摸摸地筹划和离的事情,这才劳心削瘦了些许。
桂花糖蒸栗粉糕一份,螃蟹馅小饺儿六个,杏仁茶一人一小碗,最后又来了点儿烤鸭肉,外酥里嫩,齿颊留香。两个人沿着小吃街边走边吃,等走到头的时候肚子早已撑得圆滚滚的了。最后在一个卖菱粉桂花糖的摊子上,谢清清又称了些许带回去,没事的时候可以捏一口放嘴里解解馋。
“小姐,我吃得太撑了,咱们要不散会步吧,正好逛逛别的摊子,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鸢尾撑下手里最后一块鸭肉,小时候穷怕了,所以她是一丁点儿也舍不得浪费的,不过可就苦了她的胃了。
谢清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手掐在腰侧,慢慢踱着步子,她实在是撑得有点走不动路了。
三七一路混在人流中尾随着二人,此时早已惊掉了下巴。
这两位姑娘可真是食量惊人呀,都快赶上他这个大老爷们了。
三七跟在后头,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将这事儿汇报给王爷,看王爷对这谢姑娘的态度不一般,只是这样的女子若是做景王妃,又是二嫁妇,只怕太后娘娘是不会同意的。
整个晚集是按照区域划分的,吃食的在一处,古玩字画的归集在一片区域,而女子喜爱的帕子,香粉,罗扇这些小物件在一个区域。特定的节日里还会有杂耍班子来此处表演,更是热闹非凡。
河道边一排排树上也都挂着灯笼,将河堤旁的小道照亮,倒影落在湖面上,仿佛又是另一个世界。
谢清清停在了一个小摊前,伸手拿起一柄绿色纳纱花蝶图留青竹柄团扇,指尖细细抚摸着上头得绣花,柄身光滑细腻,上头的花蝶图也绣的栩栩如生,可见这绣娘的功力不俗。
“姑娘,这团扇多少钱一把。”谢清清对着卖团扇的女子微微一笑,这姑娘长得也好生秀美,宛若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般,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格外惹眼。
“十两银子一把。”
那姑娘的嗓音也是软软糯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十两银子这么贵!”鸢尾双手叉腰,语气惊讶,侧着头看着那位摊主,眼神里满满的质疑。这十两银子都够穷人家开销一整年了,这一把小小的团扇居然敢要价这么高,这也太黑心了,这姑娘长得倒是貌美如花,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呀却不地道了。
谢清清却开口制止了鸢尾,“鸢尾,不得如此失礼。”这姑娘既然卖出这样的价钱,必然有其原因。她抱歉地看着那位姑娘,开口道:“我这丫鬟心急口快了些,还请见谅。”
那姑娘始终面带笑容,并没有因为鸢尾的话而生气。“这位姑娘会觉得贵也是正常,一般的团扇也就二三十文钱一把,不过我这扇子是姑娘可以仔细瞧瞧,与那些团扇还是有差异的。”
鸢尾拿起摊位上的一把扇子,正反两面仔细瞧了瞧,突然捂住了嘴巴,复而又放开说道:“你,你这居然是双面绣!”
莫黎唇角微勾,这小丫头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双面绣。
谢清清一早就看出来这其中的奥妙之处,“姑娘,你这团扇的底布应当是出自锦地吧。”
难得遇到如此懂行的,莫黎眼角流露出一股探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