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元璋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锦绣朱允熥朱元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岁月神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明锦绣》内容精彩,“岁月神偷”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朱允熥朱元璋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大明锦绣》内容概括:这一世,我竟然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唯一嫡孙,是懿太子朱标的唯一嫡子。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当仁不让,不再让历史重演,不再让山河再遭屈辱。我要登上那个位置,建立一个锦绣无双,日月昌明的盛世大明。...
《大明锦绣朱允熥朱元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位杰出的领导者,要有着坚定的心智,坚定的思想,坚定的路线,不能被人所左右。
一位皇帝,要有舍我其谁的气魄。
如果因为怕错,而畏手畏脚,怕麻烦而把难题留给后人。那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帝。
朱允熥要那个位置,他更要成为建立一个崭新的明,重塑华夏辉煌的领导者。
所以,他看着殿中群臣的目光,毫无怯意。
“吴王殿下!”先开口的是中书舍人刘三吾,“驿站乃是国家所建,传递军国大事。如果按殿下所想,对百姓开放,会不会舍本逐末?届时影响军国大事加急传递,或者丢失公文,泄露朝廷机密?再者,驿站乃是供过往官员专用,开放给百姓,必乱尊卑!”
刘三吾所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
历朝历代对驿站都极其看重,中原王朝的疆域都太大,往来交通不便,驿站是朝廷知道各地情况的最佳手段。
而且这个时代有着明确的尊卑等级,衣食住行不是有钱,就能随便穿随便用的。
朱允熥沉思片刻,笑道,“驿站传递的是军国大事,百姓传递的无非是信件杂物,分开来送就是!”
说着,朱允熥慢慢走到群臣之中,尽量说得直白些,“我打个比方,就以咱们应天府(南京)为例。京城中有客居的商人,学子不下十余万,还没算那些在京城务工,讨生活的人,对吧?”
户部尚书傅友文点点头,这个数字和户部统计的差不多。
御座上的朱元璋又是老怀大慰,心道,”臭小子事先做足了功课,连京中有多少客居人口都知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朱允熥说了两句诗,继续笑道,”这些人,每月每年和家中的书信,杂物往来,是个天文数字,对吧?“
见大臣们都在点头,朱允熥接着道,”如此庞大的信件货物往来,不同于朝廷各地的加急军报。这么多东西,用军马送也送不过来!“
群臣中,一个捧哏及时出现,吏部尚书詹徽道,”殿下的意思是,分开?“
”对,分开!“朱允熥给了对方一个深得我心的眼神,又笑道,“咱大明的驿站中,除了军马,还有大量的骡马,这些牲口是备着给官员们拉行李的,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闲着的,对吧?”
“与其闲着,白吃粮草,不如动起来。”说着,朱允熥笑了笑,“还有驿站中的驿卒,帮工,闲着也是闲着,该动的就动!”
“以应天府为例,假定每月一号为百姓信件物品邮寄日!”朱允熥站在群臣中间,侃侃而谈,“几驿卒为一伍,护送运送信件物品的骡马车队离开,交到下一个驿站,然后再由下一个驿站的按单清点,继续传递!”
“有驿卒在,避免有歹人起坏心,驿卒之间又可以彼此监督,避免盗窃鱼目混珠。信件货物送至当地,由驿站人贴出通告,让百姓前来认领,或者由驿站中的帮工跑腿送到!”
说着,朱允熥又笑笑,“收信收货人,哪能让人白送呢,怎么不给点赏钱?”
家书抵万金,在这个没有其他通讯方式的年代,一封家书珍而重之。其中珍贵,不能用钱来衡量。
他这么一说,殿中臣子们都笑了。
御座上的朱元璋也不禁莞尔。
民间风俗如此,别人给帮忙,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这不是贪腐,更不是勒索,是朱元璋最喜欢的百姓民风。
朱允熥如此一说,群臣差不多都明白了。
军国大事还是用军马加急传递,驿站闲置的车马人手利用起来,为百姓输送信件货物。
许多人暗暗点头,如果真能如此,各地的信件杂物往来将会十分便捷快速。
“至于刘学士所说,官民合居乱了尊卑!”朱允熥沉吟下,“以北平驿为例,北平驿站在通州,占地四十五亩,可容纳上千人同时住宿。留下给官员们住的,还是有许多空房,由于驿卒隔开,算不得乱了尊卑!”
“能住驿站的百姓,只有商队。百姓们随便有个安全的地方住就行,不求豪华只求遮风挡雨!”朱允熥继续说道,“再说,商人们都很抠门的,也就是东家和掌柜的住,伙计们还是风餐露宿和货物待在一块!”
说着,朱允熥顿了顿,“这就是驿站的第二个作用,给过往商旅提供住宿饮食,还有货物仓储!”随后,朱允熥又笑笑,“这可和传递信件杂物不是一个价了!”
官员们都是人精,朱允熥说的通俗易懂,他们不难理解。而且,一涉及到钱,许多人眼睛都亮了。
户部尚书傅友文开口问道,”殿下说这些,也不是不可行,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若真能给商旅提供方便,也是朝廷的恩德。只是,殿下说是开源,臣请问,如何开呢?“
说地这个累呀!你干脆说怎么收钱就完了!
朱允熥心中腹诽,面上笑道,”这还不简单!“说着,走到朱元璋御案边上,”皇爷爷,孙儿斗胆,请您写几个字!“
朱元璋正听的入神,心里沉思,听他如此问,笑道,”写啥?“
朱允熥从袖子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烟盒大小的硬纸壳片,笑道,”请您写一个邮字!“
”好!“朱元璋应了一声,提起朱砂笔。
以朱允熥的眼光看,朱元璋的字不好看。但是一笔一划之中苍劲有力,力道深沉。
”再请皇爷继续写,住字!“朱允熥又笑道。
随后,朱元璋按朱允熥所说,在几张小卡片上,都写下字。放下笔,笑呵呵的看着朱允熥。
”诸位请看!“朱允熥拿着写着邮字的卡片,笑道,”这上面是皇爷爷御笔邮字,可以贴在信上用来信件邮递!“说着,又回头看看朱元璋,“皇爷爷,既然是您御笔所写,不如叫邮票吧!”
朱元璋一愣,随后开怀大笑,“好,听你的,邮票!”
“恭喜陛下!”吏部尚书詹徽当场出列,朗声道,“此物若真能发行于世,定是千古佳话。臣为陛下贺,为吴王贺,为大明贺!”
“恭喜陛下!”群臣也赶紧跟上,狂拍马屁。
朱元璋平日最反感的就是马屁,但此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帝,更想青史留名。这个邮票的作用已经呼之欲出,贴在信封上是作为官府邮寄信件的凭证。
若真能发行,无论沧海桑田,只要世人还写信,就一定会记得他朱元璋。
记得他这个曾经的放牛娃!记得他创立的大明!
马屁退去,刘三吾再次开口,“吴王殿下,这邮票可要钱?”
“这个就是咱们给百姓邮寄信件的邮资!”朱允熥在群臣中举着天下第一张大明邮票说道,“朝廷卖给有需要的百姓,百姓把邮票贴在信上,驿站盖上印,就可以邮寄了!”
刘三吾沉思片刻,”多少钱?“
”不贵,两文洪武通宝!“朱允熥笑道,”诸位别小看这两文钱,我大明一天的书信往来何止数十万,积少成多呀!“
”嘶!“几位掌管财政的大臣顿时倒吸一口气。
他们执掌天下的赋税,略微一算就知道到底是多少钱。
一枚邮票两文,一万枚就是两万,十万就是二十万。二十万铜钱换成银子,就是两万多两。一个县一年的赋税才多少?去年大明一个人口繁多的上等县,上缴税银也不过三万,一州之地不过十五万。
”但是皇爷爷御笔这种,两文钱可买不到!怎么也得二十两!“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天下有的是有钱人,他们巴不得买您的御笔回去供起来!”
“好小子,做买卖做到咱头上了!”朱元璋哈哈大笑。
“刘学士是天下文人翘楚,若是以您手书为范本的邮票,怎么也得卖,五两!”朱允熥对刘三吾笑道,“文人雅士,都有这个爱好,天下学子,谁不想要一张,翰林学士的墨宝!”
中书舍人刘三吾顿时有些自得的笑笑,同时眼中也有些期盼。
若真以他的手书为范本,那他刘三吾也是名流千古。
“除了邮票,还有递票,传递货物按照重量计算价格!”
“还有住票,饭票,储存货物的储票!”
“朝廷统一发票,无论是百姓还是商旅,拿着票就可以在驿站使用!”
“财源尽归朝廷中枢,驿站的驿卒帮工也有不会白忙,每年所得足够维护驿站,一举多得。”朱允熥站在朱重八身边,“诸位,何乐而不为?”
”你们当我皇爷爷死了吗?“
御医在忙活,朱允熥擦了擦嘴角,忍下腹中的恶心,对着殿中人大喊。
”皇爷爷一生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凶险没见过?只是突发的疾病,呼吸不畅,你们就如此哭天抢地,成何体统?“
”臣等有罪!“臣子们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此刻,在他们眼中,站着的吴王竟然和病床上那个老皇帝的影子重合了,而吴王的话语之中,也全是老皇帝的风范。
”二哥!”朱允熥看着痛哭的朱允炆,二字咬得很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精神起来!咱们朱家的男儿,哭哭啼啼成何样子?”
说完,不理会面色复杂的朱允炆还有愤恨的吕氏,转头去看朱元璋。
御医金针刺穴,人参含入口中。
朱元璋吐出一口浊气,对着朱允熥点点头。
大殿之中,死一样的沉寂,只有老皇帝虚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想挣扎着坐起来,在御医和宫人的服侍下,半躺在龙床上。
“皇爷爷如何?”朱允熥对御医问道。
“陛下是急火攻心,痰堵了心窍,暂时没有大碍!”
寝宫中无论是朱允熥还是诸位臣子都长出一口气,然而此刻吕氏等人的脸色却惨白惨白。
急火攻心,朱元璋毕竟是个老人。先是痛失爱子又是每日政务缠身,这么大岁数的人强忍心中的伤痛,不出病才怪。
“皇祖父!”朱允炆只知道哭。
现在朱元璋的呼吸平稳,脸上渐渐有了光泽,眼帘不住的动着。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朱允熥身上。
“皇爷爷,孙儿找人算过,您老呀长命百岁呢,您刚才不是还和孙儿说,要再看一代人吗?要看看重孙吗?您老现在,就安心养病,万事有孙儿!”
看朱允熥拉住自己的手,朱元璋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头。
“皇爷爷,您现在病了,孙儿代您说几句话成不成?”朱允熥又笑道,“现在呀,可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不能乱呢!”
朱元璋再次微笑,再次点头,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吴王监国!”
殿中安静至极,皇帝的话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臣子们叩首没有异议,而吕氏和朱允炆则是面若死灰。
虽说是监国,可是其中的含义是个人就明白。
吕氏辛苦半生,为儿子铺就的道路戛然而止,朱允熥这个曾经不争气的嫡孙,走在了他们前面。
此时臣子们心中也是惊涛骇浪,皇帝让吴王监国,没有皇储之名,有皇储之实。
“监国我可不敢做,这江山还是您老来掌舵吧!”朱允熥笑道,“政事上,孙儿可是两眼和一抹黑,抓瞎了!过几日您身子好了,有您忙的呢?”
朱元璋又是微笑,捏了捏朱允熥的手指。
他的手,是那么粗糙,全是陈年的老茧。
”皇爷爷,孙儿要说话了。孙儿要是说的对,你就对大臣们点点头!“
得朱元璋的回应之后,朱允熥再次看看殿中人,朗声道,“从现在开始应天府宵禁,落日之后任何人不得私自上街,违者斩立决!”
皇帝病了,帝国中的宵小就会冒出来。
然而,朱允熥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京营虎贲,虎威,飞豹三营都指挥使,开国公常升。”
“飞熊,振武营都指挥使常森!”
“整顿兵马,没有皇爷爷的皇命旗牌,擅动者杀!”
这两位是朱允熥的舅舅,他们手里的数万人,就是朱允熥现在的依仗。
“应天兵马司指挥使,景川侯曹振!”
“殿前亲军指挥使颍国公傅友德,随时准备陛见!”
“曹国公李景隆!”
朱允熥一声大喝,李景隆赶紧叩拜,“臣在!”
“皇城司都指挥,御林军指挥使是你,你给我看好了,谁有二心,嘿嘿,你明白?”
“臣,明白!”李景隆说道。
“叫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马上入宫并且住在宫里!”
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后,朱允熥转头对朱元璋笑道,“皇爷爷,孙儿安排的可还妥当!”
后者点头,又捏了下朱允熥的手。
只有出了宫,从龙椅上下来的朱元璋,才是真的朱元璋。
朱允熥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心疼这个为了国事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老人。
他快乐吗?他当皇帝的时候未必快乐,但是现在一定很快乐。
咬钩的鱼似乎很大,缺牙的老头攥着鱼竿拉了半天都没拉上来,呲牙咧嘴。
朱元璋再也忍耐不住,“咱来!”
说完大手一推,差点把老头推湖里,然后双臂用力,刺溜一下把鱼拉出水面。
“大鱼!大鱼!”朱元璋笑道。
“皇.....爷爷!”朱允熥也笑道,“真是大鱼!”
钓上来的鱼半米多长,浑身鳞片带着透亮的光泽,在草地上活蹦乱跳。
“鲢鱼!”好像鱼是他钓的一样,朱元璋有些得意的笑道。
“哎,又是这个!”缺牙老头却似乎有些不满,随手把鱼扔在篓子里,继续给鱼钩挂上蚯蚓。
“老哥,鲢鱼还不好吗?”朱元璋问道,“这鱼用白菜和豆腐炖了,奶白色的汤,可鲜亮着呢?”
“你不知道!”缺牙老头甩钩入湖,笑着道,“我家大孙的媳妇,给我生了个重孙子!”老头一脸得意,“我想钓点鲫鱼给她熬汤下奶!”
“去集市买不就行了?费这个事干嘛?”朱允熥笑道。
“小伙计一看就没成亲,不会过日子。”缺牙老头撇嘴,“集市的鱼哪有大明湖里的鱼味道好!”
被抢白一句,朱允熥笑笑。
却见朱元璋的脸上没了笑模样,而且还有些不满意的 看着自己。
朱允熥看看自己的身上,没什么不妥呀!
想说话,朱元璋已经背着手走远了。
“爷爷!怎么了?”朱允熥追上。
“他娘的,他还重孙子?你看给他美的?”朱元璋不屑道,“牙都没了,还重孙子!”
哈,朱允熥懂了。
此刻朱元璋的表情简直和自己前世的爷爷一模一样,前世的爷爷总是催他赶紧相亲结婚。并且对那些每天抱孩子出来显摆的老头老太太,表示深深的敌意。
“你得抓紧!”朱元璋忽然回头,“大孙,你得抓紧!”说着,又想想,“抓紧点,咱死之前再看上一代人。”
“爷爷!”朱允熥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孙儿连媳妇都没有,哪给您生重孙子去?”
朱元璋大手拍拍脑门,“你看咱这记性!廖镛!”
“在!”侍卫中廖镛赶紧上前。
“去回宫里去,告诉郭宁妃,咱要给大孙选媳妇,然后张罗张罗,看谁家有岁数差不多的,端庄秀丽的闺女。”
“是!”廖镛笑笑,转身而去。
这年代没有婚姻自由,自由恋爱就别想了。找什么样的都得认,而且因为礼法还必须相敬如宾。
再说朱允熥也到了结婚的岁数了,每天早上都是被憋醒,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朱允熥靠近主朱元璋笑道,“爷,您可得给孙儿挑一个好的!”
“娶妻娶贤!”朱元璋正色道,“咱一定给你挑一个贤内助。”说着,又小声笑笑,“大孙喜欢美人?放心,少不了你的!”
说完,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咱大孙都要成亲了,这日子真不抗混!”随后,又转头看看岸边还在钓鱼的缺牙老头,“呸,咱也要有重孙了,你神气啥?哼!”
就在朱元璋在宫人的搀扶下,准备移步坐下时,朱允熥再次叩首。
“皇爷爷,孙儿有一事相求!”
“说!”朱元璋大手一挥,悲切地道,“你我爷孙之间,但说无妨!”
朱允熥面容悲戚,双眼红肿,“父亲在时,孙儿顽劣,没少让父亲操心挂怀!”说着,擦下眼泪,继续说道,“父亲去了,孩儿想入皇觉寺,为父亲守孝三年,日日吃斋念佛,诵经听佛。为父亲,为皇爷爷,在佛前积累功德!愿父亲英灵常在,皇爷爷长命百岁!”
说着,再次叩头,“请皇爷爷恩准!”
朱元璋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翻涌起来。
“多孝顺的孩子呀!”
百善孝为先,孝是衡量一个男儿,最基本的准则。也是这个时代,最为让人欣赏的道德品质。
世人皆信奉佛家家功德一说,朱元璋又少年时在皇觉寺出家为僧。
这个十四岁的孩子,甘愿用自己三年的大好年华,舍弃荣华富贵。为父亲,为祖父,在佛前诵经祈求。只求父亲英灵常在,求祖父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这是何等的大孝?何等的美名?朱元璋如何能不动容?
看着朱允熥那张情真意切的脸,看着朱允熥那张像极了儿子的脸,朱元璋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男人,只有经历风雨才能成长!
这个孙子,虽然失去了父亲,但是他真正长成了一个男儿!
孙子都是自己的好,这一瞬间,朱元璋忘记了朱允熥懦弱,蠢笨的性格,忘记他平日顽劣的表现。
朱元璋甚至有些生气。
我这么好的孙子,平日在别人地嘴里,竟然是那样的口碑!
一个如此孝顺的孩子,怎么会是顽劣的?怎么会是蠢笨懦弱的?
想到此处,朱元璋又有些自责。
自己这个皇帝祖父,平日是不是有些忽略了这个孙子?
见朱元璋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朱允熥再次叩头,郑重道,“皇爷爷,请成全孙儿的一片孝心吧!”说完,膝行两步,将手放在朱元璋的膝盖上,泣不成声。
仔细地看着朱允熥消瘦的脸颊,红肿的双眼,再想起这孩子听闻父亲去世,当场哭昏了过去。
朱元璋顿时心疼,柔声道,“好孩子,咱知道你孝顺。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父亲刚走,你要爱惜身体,好好活着,才是真的孝顺!你不为别人想,也要为你爷爷这把老骨头想想!”
“皇爷爷!”朱允熥眼含泪光,慢慢把头靠在朱元璋的腿上。
“痴儿!痴儿!”朱元璋亦是眼含泪光,轻轻抚摸朱允熥的头发,喃喃说道。
奉安殿中,呼吸声清晰可闻。无论是臣子,还是宫人,皆是动容。
朱元璋虽是祖父,但他先是皇帝,才是祖父。
朱允熥虽是孙子,但他先是臣,才是孙。
讲究礼法的封建时代,哪怕是对自己最爱的儿孙,皇帝都不能轻易真情流露
可是现在,皇帝却像一个平常百姓家的祖父那样,和孙子相依细语。而这个孙子的身份又是嫡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吕氏,则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允熥。
为太子守孝,是她早上特意交代儿子朱允炆,要说给皇帝听的。可是此刻,却被这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朱允熥给说了。一时间,心中大急,赶紧又碰了碰儿子。
朱允炆顿时会意,同样爬到朱元璋身边,哭道,“皇祖父,孙儿.....孙儿也要为父亲守孝!”
看着朱允炆那张苍白地脸,朱允熥心中冷笑。
“一步先,步步先。
守孝是我先提出来的,你朱允炆只不过是拾我牙慧。
我是真情实意,你是锦上添花。
我的孝在朱元璋心中是百分百,而你的孝,则是要打个折扣!
在关乎大明皇储地位的交锋中,我占得了先机,取得了第一次胜利。”
春夜地风,依稀有些微寒。
风从奉安殿外吹进来,殿中的烛火随风摆动,将跪着的人影拉得很长。
跪太久了,两条腿已经麻木。
可是在这个礼法人伦为天的年代,朱允熥不能有任何的松动。
只是跪着,再累还能有在现代社会,起早贪黑赚钱累?
现代社会,为了生活为了家庭,是个男人都不能放松自己。
回到大明,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地位,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更容不得放松。
几个小的弟妹已经忍不住,躺在宫人的怀里昏昏睡去,眼角还带着泪痕。
只有吕氏,朱允熥,朱允炆,还跪在灵前。
“二哥!”朱允熥看着同样消瘦地朱允炆,开口说道,“要是累了,你先去歇歇,弟弟在这守着!”说着,看看吕氏,“母妃也去歇会吧,孩儿给父亲守灵!您,身体要紧!”
闻言,昏沉的朱允炆忽然觉得这个三弟有些陌生,以前这个三弟可不是这个性子。
而吕氏也是同样不住的打量着朱允熥,一天之内,这老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朱允熥可不会如此沉稳,更不会如此体贴别人,甚至都不会主动开口和他们说话。
“哪有当哥哥的去歇息,让弟弟守着的道理?”朱允炆淡淡地笑下,“还是三弟去歇会吧!父亲去世前一个月,都是我在塌前侍奉,我习惯了!”
帝王家,哪里有兄弟情谊?朱允熥只不过随口一说,就引来朱允炆这么大的反应。
这是在示威?还是在宣告主权?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朱允熥,朱标去世前的一个月内,确实是朱允炆用长子的身份,在身边侍奉。
可是朱允熥同样知道,不是原来的朱允熥不想侍奉,而是靠不上前。
当家人要走了,后妈自然是要带着她的亲儿子做出样子给别人看。不是她的亲儿子,她防还来不及,怎会让人看到好的一面。
奉安殿中一片安静,但是周围还有许多双眼睛,许多只耳朵,朱允熥知道,他们在灵前的对话,一定都会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
于是,朱允熥不咸不淡地说道,“辛苦二哥了,自打父亲病重,弟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多少次想侍奉于床前。可每次去,都被母妃给挡回来了,说有二哥在,无需我担心,多一个人反而不方便。”
说着,朱允熥低头揉着眼睛,“我知道母妃是好意,可我毕竟也是父亲的儿子,没能亲手奉上汤药,伺候父亲,实在是.........生平大憾!”
瞬间,吕氏的眼睛看向朱允熥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她本是庶妃,太子妃常氏去后,她掌管东宫,对于这个太子正妻所出的嫡子,自然是防备及深。幸好这个太子的嫡子,不甚精明,平日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可怎么今天突然变了个人!不但在皇帝面前博取欢心,而且言语之间,也不再唯唯诺诺。
再想到今日皇帝对朱允熥的爱怜,吕氏更加有些揪心。
她出身不高,能以普通庶妃的身份,爬到太子继妃的位子上,自然不是普通女子。对于太子和皇帝的喜好性格,可以说了如指掌。
这位皇帝可不是容易动情的人!上一次见皇帝如此真情流露,还是在已故马皇后的葬礼上!
自己这么多年费尽心思,为的就是自己的亲儿子,能继承太子的大统。但是儿子庶子的身份在心里却是一根刺。
现在那个平日看着没有一点长处的嫡子,居然突然变得能讨好皇帝,能获得欢心,吕氏的心中顿时不平静起来。
甚至,隐隐有些恨意。
此时,忽然一位宫人嬷嬷,轻手轻脚地走来,在吕氏耳边轻语几句,又慢慢退下。
吕氏擦下眼泪,“老三,你哭了一天,守了一天,是不是饿了!去歇一下,用些东西!”
这是今天,吕氏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朱允熥心中又反复思量再三,开口道,“母妃,孩儿不累,不饿!”
“去吧!”吕氏柔声道,“你们有孝心是好的,但是不能累坏自己的身体!你先去,等你回来,我再让你二哥去!”说着,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去吧,听话!”
无事献殷勤,必有蹊跷!
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朱允熥不能说不。
“是!”低头应了一声,扶着膝盖站起来,深吸一口,朝后殿走去。
吕氏看着他地背影,眼神如刀。
“儿子,你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三平日装得多好,你父亲刚走,就跳了出来!”
朱允炆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吕氏和儿子靠近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父亲临终前,跟娘说,要对你那些叔叔敬而远之。我看,你要敬而远之的,反而是这个老三!”
且说朱允熥走到后殿,见周围无人,伸展了下手臂。
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说话做事都要三思后行。这才是穿越的第一天,就如此难熬,以后呢?
以后,只有得到了朱元璋的欢心,得到了那个位子,日子才会真正的好过,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朱允熥随意的在地上走着,脑中却不停的思索。
对于朱元璋那样雄才大略的皇帝,除了取的他的欢心之外,想要那给位子,必须要有能力!
自己有什么能力?自己虽然爱好历史,了解大致的走向,但其实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如何证明呢?
种地,可比读书练武难多了。来这个世界快三个月,朱允熥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可是在每次在地里干上那么一会活,都会腰酸背痛。
听了祖父的揶揄,朱允熥回头笑笑,随后再弯腰跟水田的里杂草较劲,但是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起来一瞧,顿时乐了。
”皇爷爷!“朱允熥举着手里的东西,回头喊道,”您看,田螺!“
“肥不肥?”朱元璋顿时坐起来,趿拉着布鞋走到水田边,笑道,“肥的话捞一碟,咱爷俩一会吃田螺!”
“好嘞!”朱允熥笑着在水田里摸起来。
“哎呀,咱地大孙子呀!咋这么笨呢?”朱元璋笑着甩了鞋子,进入水田,“咱告诉你,当年你爷爷小时候,十里八村的孩子摸田螺,没一个人能摸过我!”
说着,朱元璋咧嘴一笑,“看看,有啦!”
“皇爷爷,厉害!”朱允熥顿时马屁如云,随后又跟个孩子一样惊呼一声,“皇爷爷,水田里还有小鱼呢!”
“抓起来,炸着吃,香哩!”高兴之余,朱元璋的嘴里冒出了从小说到大的淮音。
天边斜阳起,满眼夏日红。
金色的余晖在大地上洒落,人间满是金黄。
金黄色的光透过了叶子,落在林间的饭桌竹席上。
简单的木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
米是去年宫里水田收获的稻米,晶莹剔透弹性十足。
菜是一碟姜蒜炒田螺,一碟煎得金黄的小鱼,一碟蒜苗炒虾米,一碟朱重八最爱的萝卜干炒咸肉。
干了许久的活,朱允熥又累又饿。
他早就摸通了朱元璋的性子,他这个皇爷爷最是见不得儿孙畏手畏脚,在他老人家眼里,狼吞虎咽才是好男儿。
所以爷俩刚刚做好,朱允熥先是给朱元璋盛饭,又给他倒了一小盅酒。
随后把炒咸肉那油汪汪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大口的吃了起来。
呼哧!呼哧!香!
一口下去肉油和米的味道,在嘴里完美的融合,脸上全是满足的愉悦。
“多吃,多吃!”朱元璋笑着给朱允熥夹了一块五花三层的咸肉。
“皇爷爷,您也吃!”朱允熥笑道。
“咱先喝酒!”朱元璋朗声一笑,白色的眉毛动动,随后拿起一个田螺美滋滋的吃着。
他的动作很娴熟,两声轻响之后,田螺的肉就进了他的嘴巴,然后再端起酒盅,小小的喝一口。
之后,又夹起一条金黄色的小鱼,一口咬掉脑袋,在嘴里嚼着。
春风吹树梢,满树都在笑。
清晨,东宫之中的宫人仆妇全都忙碌起来。
“母亲,用膳吧!”
东宫之中,朱允炆小心的看着神色不愉的母亲吕氏,小心说道。
吕氏独坐在榻上,看了一眼托盘中的膳食,微微皱眉,“拿下去吧,没胃口!”说完,叹息一声,显得有心事。
“父亲已经走了,母亲不要太过挂念,身子要紧!”朱允炆又道,“多少用一些,这日子儿子看母亲郁郁寡欢.......”
“我心里为何有事,你不知道吗?”吕氏看着朱允炆,忽然压低声音,望望窗外朱允熥居住的方向,“那老三这些日子不知用什么手段,讨了万岁爷的欢心,竟然日日召见,日日进膳!”
朱允炆也望了一眼那个方向,低下头,手握成了拳头。
早先太子在世时,他身为名义上的皇长孙,多受皇帝宠爱。常常御赐衣食,问询功课。但是自从太子故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祖父的心中竟然没他这个孙子一样。
不但如此,皇祖父对于朱允熥的宠爱简直让人发狂。不但每天要召见,而且还亲自教导。现在,朝中私下里已经开始流传,说左思右想,发现自己除了读书外,竟然没有半点其他的手段,只能干着急。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朱允炆落寞道。
“说什么胡话!”吕氏忙安慰儿子,看着儿子的脸色,开口说道,“儿呀,你是谦谦君子,不会讨好人!娘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早晚都要去皇帝那里请安问好,千万不能再让老三独得恩宠!”
“母亲!”朱允炆苦笑,“皇祖父是皇帝,不是孙儿想见就能见的。”
“你这孩子就是脸皮薄,放不下脸面!”吕氏不悦道,“那是你自己的祖父,哪有祖父不见孙儿的道理。你是长孙,是大孙子,他怎能不见你?”
吕氏拉住朱允炆的手,继续说道,“娘这么多年辛辛苦苦,都是为了你。你自己千万不能没了心气,要振作起来。”说着,吕氏咬紧牙关,“你是你父亲的长子,该是你的东西必须是你的,娘这么多年防备这个,防备那个,还不是为了你,你得振作!”
朱允炆被母亲拉着,“可是.....要是皇祖父心中不属意儿子......”
“不属意也得属意!”吕氏咬牙道,“你只管做个好孙子,讨你皇祖父的欢心,其他的交给娘!”
“母亲,你?”朱允炆纳闷。
”放心,你娘不是无知女子!“吕氏冷笑,”深宫之中,你娘别的没学到。讨好人和害人,你娘最是拿手!“
说完,冷冽的目光望向外边。
但随即,她的眼神又变了。
只见皇帝的贴身太监黄狗儿带着几位侍卫和宫人,抬着软轿依仗,浩浩荡荡的进了东宫。
”黄公公!“吕氏心中一惊,忙从榻上起来,走到门口,亲热又不失体统的问道,“这是......?”
“奴婢参见太子妃!”黄狗儿几人跪下,毕恭毕敬的行礼。
说着,挥手让其他奴婢下去,”你们先去吴王殿下处,咱家随后就来!“
吴王?
吕氏和朱允炆对视一眼,只感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黄狗儿带着宫人,如此阵仗看来肯定是有大事,全副的亲王依仗都抬来了。而且东宫之外,都是飞鱼服绣春刀的皇帝亲军,锦衣卫。
”回太子妃!“黄狗儿看看左右,低声道,”陛下旨意,吴王殿下为钦差,检阅京营兵马,为蓝玉大将军出征壮行!“
嗡!
吕氏脑袋中翁的一下,若不是朱允炆手疾眼快,马上就要摔倒。
替皇帝检阅大军,这是当年太子朱标才有的待遇,皇帝这是认准了朱允熥?
”娘娘?“黄狗儿诧异地问。
”没事,没事,刚才忽然有些头晕!“吕氏强打精神笑笑,随后对朱允炆用了一个眼色,”多谢公公了!“
”黄公公辛苦!“朱允炆不动神色,一块上好的玉石塞到黄狗儿的手中。
黄狗儿手指头捏捏,脸上顿时满脸堆笑,”还是太子妃和淮王心疼奴婢!“
”公公,今日陛下饮食如何?“吕氏忽然又问。
”陛下最近心情畅快,饮食不错!“黄狗儿又说一句,”娘娘恕罪,奴婢要去吴王那儿了!“
吕氏愤愤的看着黄狗儿和宫人远处的方向,嘴角带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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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正在花园之中打拳,忽然见到盛装的宫人们进来,宫人们手里捧着托盘,上面都是华丽的锦盒,顿时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
”参见吴王殿下!“宫人们拜倒。
黄狗儿从后面窜出来,一脸笑容,“哎哟,吴王殿下莫不是忘了,今个儿是什么日子?”
“今天要去京营检阅大军!”朱允熥看看那些宫人,“这是干什么?“
”奴婢的好殿下呀!“黄狗儿笑道,”皇爷特意说,您是钦差,是皇嫡孙,今天要体面些呀!“说完,一挥手,”赶紧,伺候吴王殿下换衣服!“
几个太监宫人慢慢靠近,朱允熥木偶似的任凭他们把身上的衣裳去了。
番邦进贡的玻璃镜子也抬了过来,镜子中簇新的亲王袍之上,金色的丝线熠熠生辉,那些繁复的手工纹绣的纹路,在镜子中和金丝交相辉映。
除了亲王袍服,由美玉连接而成的玉带挂在腰上,然后精美古朴的玉佩,还有绣着十二金色的荷包。
典型的明代服饰把朱允熥修长的身躯勾勒出健康的线条,随后一枚玉扳指被带到大拇指上。
紧接着朱允熥的头发被几个宫女梳得整齐,象牙的梳子在头发上顺滑的滑过。
”殿下请低头!“宫人开口说道。
朱允熥慢慢低头,一顶金线编织而成金色的王冠戴到了他的头上。
再抬头,镜子中那个少年,已隐隐带着王者之气。
随后又在宫人的服侍下,朱允熥穿上华丽的宫靴。
”三哥好威风!”
两个妹妹,在宫人的怀中,对着朱允熥拍手大笑。
朱允熥的贴身太监,王八耻强忍着眼中的泪光,哽咽道,“三爷!三爷!三爷真是长大了,老奴现在就算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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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穿戴完毕,门外数十个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进来。
跪在朱允熥的脚下,朗声道,“恭请吴王上软轿!”
一顶华丽的,明黄色的软轿被抬了进来。
朱允熥看看软轿,看看那些举着仪仗的宫人侍卫,笑了。
“既然是替皇爷爷检阅京营兵马,那我就不能坐轿!”说着,朱允熥傲然道,“牵马来,孤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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