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优质小说阅读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夜色总薄凉全文+番茄

奈何夜色总薄凉全文+番茄

粟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燕灵将江晚吟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她其实也奇怪,若说江晚吟有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迷住了白逸深的眼睛,那么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燕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她一把握住了江晚吟的手臂,这一握,她的眼底立即闪过了一丝压抑,抬眼看向江晚吟惨白的脸:“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没事。”虽然早就知道了她肯定会这么回答,但是燕灵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管遭遇了什么事,到了江晚吟的嘴里,永远只能得到的回答就是“没事”。“你呀,脾气太倔。”江晚吟笑笑,并不说话。“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这么瘦,该好好补补,我给你放天假。”燕灵也不明白,明明江晚吟确实容貌身材都没有,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自己为什么还要对...

主角:江晚吟顾允笙   更新:2024-11-20 15:4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吟顾允笙的其他类型小说《奈何夜色总薄凉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粟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灵将江晚吟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她其实也奇怪,若说江晚吟有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迷住了白逸深的眼睛,那么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燕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她一把握住了江晚吟的手臂,这一握,她的眼底立即闪过了一丝压抑,抬眼看向江晚吟惨白的脸:“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没事。”虽然早就知道了她肯定会这么回答,但是燕灵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管遭遇了什么事,到了江晚吟的嘴里,永远只能得到的回答就是“没事”。“你呀,脾气太倔。”江晚吟笑笑,并不说话。“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这么瘦,该好好补补,我给你放天假。”燕灵也不明白,明明江晚吟确实容貌身材都没有,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自己为什么还要对...

《奈何夜色总薄凉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燕灵将江晚吟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奇怪,若说江晚吟有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迷住了白逸深的眼睛,那么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燕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她一把握住了江晚吟的手臂,这一握,她的眼底立即闪过了一丝压抑,抬眼看向江晚吟惨白的脸:“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没事。”

虽然早就知道了她肯定会这么回答,但是燕灵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管遭遇了什么事,到了江晚吟的嘴里,永远只能得到的回答就是“没事”。

“你呀,脾气太倔。”

江晚吟笑笑,并不说话。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这么瘦,该好好补补,我给你放天假。”

燕灵也不明白,明明江晚吟确实容貌身材都没有,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自己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有些事,或许在她的心底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仿佛,现在她对江晚吟好一点,就是对当年的自己好一点吧。

“不用了,燕姐,公司有食堂。”

“……”

燕灵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江晚吟这个女人卑微得简直没有了自我,而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的卑微下却隐藏着一份孤傲和倔强。

“你真是……你从前,一定是个非常自信飞扬的人。”燕灵似是不经意间的开口。

江晚吟沉默了,好半晌,仿佛过去了好久,才嗫嚅着唇瓣,缓缓开口道:“从前啊……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感觉到了江晚吟的沉默,燕灵适时转换了个话题:“对了,这张卡是给你的。”燕灵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递给了江晚吟:“是白总让我给你的。”

“信用卡?”还是张没有上限额度的信用卡,江晚吟在拿到这张卡的时候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吧?我当时也是。你说说,你对这位白总做了什么?让他对你这么大方,直接送了一张副卡给你,让你随便刷。”

这样的卡,比起现金来要更加的方便。这样的大手笔,在绯夜也不多见,大多数客人都是给钱,很少见直接给副卡的。

只是……

燕灵又看了看江晚吟,不是都说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吗?难道其实是她看轻了江晚吟?不是吧。

这个白逸深是经常被和顾允笙一起拿出来作比较的风云人物,长相出众,又出类拔萃,在整个帝都像这么杰出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燕姐,你先帮我收起来吧,我暂时还用不到。”江晚吟把卡又递给了燕灵。她当下比起卡,更需要的是现金,但是这样的信用卡并不能提现,对她来说用处不大。

“燕姐,有什么活儿吗?”

“……”

此时,在绯夜,28楼。

挺拔的身躯立在落地窗前,目光沉静,静静地望着帝都夜晚的斑斓的霓虹灯光,车水马龙。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火星明灭,终是燃到了尽头。一长串的烟灰终是支撑不住,无声落下。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手指,男人随手丢掉了手中的烟头。

“帮我订一张到巴黎的机票……就在明天。”拿起手机,对着电话吩咐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男人神色淡然地望着窗外,良久,深邃的眼瞳缓缓闭上……

顾允笙出国的事连燕灵也不知道,毕竟绯夜只是顾允笙名下众多产业中的其中一个,甚至不是一个正经的产业,用来消遣多于靠它赚钱。

也只是因为,在绯夜里,有江晚吟……

而顾氏集团,才是顾允笙真正的根基。

顾氏集团,是经历了几代人的传承,在一代一代人的打理经营下,才有了如今的繁盛。到了顾允笙这里,已经是第四代,而顾氏更是在顾允笙的打理之下,规模更是达到了空前的的庞大。

顾允笙的离开并没有给江晚吟带来什么不同,到了顾允笙离开的第五天,江晚吟再次在绯夜里遇见了一个熟人。

“你好像很喜欢走楼梯?”任寒夏双手撑在栏杆上,一双眸子平淡地打量着江晚吟。

她和江梓熙是双生子,在外表上大为相似,而此时看着江晚吟,仿佛便能通过她看到那个他曾经失去的人。

他没想到只是出来抽支烟,竟然能在楼梯间再次遇到江晚吟。而此刻,在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尼古丁和酒水的味道。

江晚吟望向他,嘴唇微动:“是你……”

任寒夏朝着江晚吟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伸出手靠近了她的脸,然后缓缓往下,他的视线也随着手指,逐渐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突然间,有关当初那一吻的记忆,纷纷重新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修长的指尖在触碰到江晚吟的唇瓣时,她顿时歪头避开,而任寒夏神色平淡,并不恼怒:“别动。”

边说着,手指再次伸向了她的唇瓣……但是这种时候,江晚吟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说不动就不动?她还是立即别开了脸。

“你再乱动,我可就不敢保证不对你做点什么了。”任寒夏目光灼灼,话里的意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江晚吟耳尖染上一抹粉红。

任寒夏本来也是为了吓一吓她,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面红耳赤。心里便多了几分诧异,如今,还会因这种话而变得面红耳赤的女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少见了。

江晚吟本就不太懂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她被丢进监狱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入大学,岁月并没有给她从女孩儿蜕变为女人的机会。以至于到了如今,她仍旧不像是这个绯夜里其他女人一样了解男人。

他的目光一一临摹过她的眼鼻五官,目光里流露出令人心碎的眷念,通过相似的五官,看向了另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

越是打量,越是难耐。

倏地,他伸出了手,朝她!

“唔!”

一阵钝痛袭来,她的腰部撞在了扶手上。

直到耳边传来女人的闷哼,任寒夏才愣住了。他疑惑地看着面前被他压在了栏杆上的女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那穿黑西装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司机已经在心里笃定了这个女人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才引来了这么多人,因此在对待江晚吟的态度上便越发的不客气起来。

眼见江晚吟依旧待在后座上不肯下车,司机甚至没了耐心,直接想要越过驾驶座,探过身去推搡江晚吟。

“你快下车,快点下去!你自己得罪了人不要连累我!”

江晚吟死死地抱着座椅的靠背,拼命地反抗着……

我不要下去,不要赶我下车……

“下车。”从江晚吟靠着的车窗外,一道薄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让江晚吟瞬间僵直了后背。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这是幻觉……

“江晚吟,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还是你想要我亲自请你下来?”窗外的声音显得越发的冰冷了起来,而这却让江晚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知道惹怒我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什么样的下场?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晰地领教过他口中的“下场”。

忍住心里的恐惧,江晚吟僵硬地伸出手,缓缓地打开了车门。

那人就站在出租车几步开外,在宝马车的车灯前,指尖正燃着一支白雾氤氲的香烟,衬得他那张如同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容颜朦胧神秘。

背着车灯的灯光,这让江晚吟无法看清顾允笙的神情。

那人站在车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对她勾了勾,嗓音低沉,恐怕任何女人听了都会被这嗓音迷得如痴如醉,煞是惑人。

但是,这在江晚吟的耳里却如同鬼神的催命魔咒,让她心里难安。

她动作迟缓地朝着不远处那个站在宝马车前的人走了过去。

视线不自觉地扫向了江晚吟的腿,随即落在了满脸挣扎的面容上,顾允笙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嗤笑了一声。

“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江二小姐,如今也只能以拖拖拉拉的方式来拖延时间,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顾允笙伸出手,一把拉过已经近在眼前的人,对着她的脸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

然后下一秒,便用刚才拿着香烟的那只手,猛地捏住了江晚吟的下巴,上下左右地抬起打量,眸光犀利,似是在细细欣赏着江晚吟此时难堪的神情。

“看看,这还是我们心高气傲的江二小姐吗?什么时候竟然堕落到了连一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都能随意羞辱了?还卑微懦弱到低眉认错,毫不顾及尊严了。”

江晚吟被他的话激得微微颤抖着,她抬头看着满脸讽笑的男人,“你竟然跟踪我!?”

没想到顾允笙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灿烂,“你终于知道了?”

江晚吟的脸色铁青,顾允笙的笑声如同魔音环绕在她的脑海里,摧残着她的意识。

似是想到了什么,江晚吟扭过头看着出租车里探头探脑的司机,语气平淡的说道:“师傅,你刚刚不是说我得罪了人吗?你确实说得没错。”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虚无缥缈的虚幻感,“我亲手伤害了我最亲的姐姐,他最爱的女人。”江晚吟的手指向了顾允笙,然后又笑着指了指自己,“我的孪生姐姐。”

顾允笙对这种奇异的感觉无比厌恶,一团火气窜上脑门,他一把抓住江晚吟指向她自己的手,拉着她就往自己坐的那辆宝马车里塞。

江晚吟突然神色一变,急忙叫道:“不,等一下!”趁着被她这一嗓子吼得有些愣神的瞬间,江晚吟朝着出租车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靠近出租车的时候,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一下环住了她,让她难以再前进一寸,“等等,我的钱!我的钱啊!没有钱我……”

“没有钱你怎么能逃跑,对吗?”耳畔传过一道冷声的质问,含着怒意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是这样吗?嗯?”

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不能没有钱,她还有债需要还,她还欠着一个姑娘一条命,欠着一个约定!她要去西藏,她还没有代替她去看看西藏的蓝天白云!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的钱!”江晚吟奋力挣扎着,模样有些歇斯底里,朝着出租车司机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钱!”

又哪有人会愿意让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想着这个女人得罪了大人物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他自然也不用担心这个女人给她找麻烦。

“你都已经把钱给我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完司机一溜烟的开走了。

“不,求你把钱还给我!“江晚吟双眼通红,整个人完全歇斯底里起来。

顾允笙只觉得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让他的怒气难以遏制,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江晚吟吗?

印象里那个不管做什么都满怀自信,整个人都散发着骄傲江晚吟。

哪怕是在被他冷漠地拒绝了之后,也会挺起胸膛,高傲地抬起下巴,对他说:“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只有我配得上。”

在得知了他爱的人是她的姐姐江梓熙后,哪怕微红着眼,但是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骄傲。

哪怕每一次都被他冷脸呵斥,出口讽刺,竟然连自己亲姐姐的男人都觊觎,但是她却红着眼反驳他:“等什么时候你和梓熙在一起了,我就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那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人啊!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卑微的女人。

她真的是江晚吟吗?

顾允笙脸黑如火炭,一把抓住江晚吟,拽着她就朝着车的方向而去。

“你放开我,我的钱还没有要回来,没有钱我还怎么走?”江晚吟奋力挣扎着,却如此无力。

顾允笙的耳畔萦绕着她的话语,眸光越发冰冷。

果然,她一心想要逃走!

顾允笙沉着脸,眼神扫向黑西装的保镖,“去检查一下,把她行李中的现金全部没收,银行卡清空。”

江晚吟一听他的话,神色立即焦急起来,“你想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想要逃跑?你以为你有了钱就能逃走吗?”顾允笙冷笑着看向她,“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还是你变得天真了?”


“娜娜,你要想清楚,你让顾总出了口气,那么你至少还有一口饭吃。若是不然,我敢保证,你前脚刚出绯夜的大门,下一秒立即就有人把你拉去狼窝做你最不愿意做的事,你信吗?”

信!她怎么不信?

凭着顾允笙的地位和影响力,想要做到这点简直是轻而易举。哪怕再不愿意,她也只能颤抖着,满怀着恐惧地趴在地上,就像她当初所嘲笑的江晚吟的样子,去捡地上的钱。

而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蓉儿心中也满是不安,惊恐地看着面前容颜俊美的男人。

一大叠钞票被丢在了桌上,顾允笙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膝盖上,神色悠然:“会唱歌吗?一首一千,唱满50首就可以拿钱走人,要是唱不满……你会有一个好去处的。”

显然这个“好去处”绝对不是一个真的好地方。

蓉儿脑子里“轰隆”的一声,事已至此,这两人要是真的还不知道顾允笙这一番所作所为的原因的话,那她们真的可以去找一个“好去处”了。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是她们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江晚吟之前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清洁工,而幕后的大老板却愿意为了她出头,来惩罚她们。

“顾总,我可以唱,但是我只是不明白。”蓉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问道:“那江晚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她无才无貌,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跟她开了个玩笑而已,顾总您要为她处罚我们,我们也认了,可是这出发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小小的玩笑?

顾允笙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蓉儿。那张脸确实够妖艳,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趣。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在他的眼中简直味同嚼蜡。

只是这个蓉儿此时在他面前据理力争的样子却让他看到了几分江晚吟三年前的影子,但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这个女人与当初的她还是差得远了,她缺少了三年前江晚吟骨子里的傲气,缺少了她张扬炙热的神韵。

但是顾允笙一想到江晚吟如今的窝囊样就觉得一阵烦躁,连带着他面对眼前这两个女人的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光了。

“燕灵,教教她什么才是规矩。”眉头不耐烦地蹙起,薄唇微动。

“明白。”

燕灵长腿迈动,踩着高跟鞋站在了蓉儿的面前,脸上挂着不带丝毫温度的笑容:“蓉儿,内部竞争的事情,绯夜也不是完全禁止,但是做事情要有限度,若是太过火了,那可就不能怪绯夜的规矩太过严苛了。”

“而你这一次,过火了。”燕灵冷眼看着微微颤抖着的蓉儿,话锋犀利,句句扎心。

没有再过多的说其他,燕灵只是神色淡淡地看向蓉儿,“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

蓉儿咬咬牙,看了一眼燕灵,深呼吸道:“我、我唱就是了。”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甘,此时也只能自己忍了。

一首又一首,每一首都是高音,正如同当时她羞辱江晚吟时的一样。而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了那个时候江晚吟所经历的痛苦。

不知道唱了多久,喉咙干了,嗓子也哑了,她再也忍不了了,“燕姐,我、我可以喝杯水吗?”

燕灵抱臂,扯了一下嘴角:“你以为呢?”

嗓子又干又疼,五十首歌,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完成,当初她也是亲眼看着江晚吟时如何一首接着一首,嗓子逐渐变得嘶哑,到最后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她也亲身体验了一把这样的经历。

当初,江晚吟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

她只是再麻木地唱着,唱出来的歌早就失了调子,声音就像是破风箱发出的一样难听。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此刻喉咙的干涩难受,然后顾允笙却当作没听到,冷声道:“要是唱不完,我就给你放个假,让你去东南亚好好休息几天。”

蓉儿身子猛地一颤,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惧地看向顾允笙,哑着嗓子急切地开口:“对、对不起,顾总,我这就接着唱。”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往前走,嘶哑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娜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还好她并没有来得及真的对江晚吟做出点什么,不然……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蓉儿,娜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场。

越是在绯夜待得久了,才能越发明白“绯夜”这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间简简单单的夜场娱乐会所,反而更像是一个没有鲜血但是却硝烟味十足的战场。

“顾总,人已经晕过去了。”

燕灵皱眉,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蓉儿,淡淡地说道。

顾允笙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长腿迈向门外,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把她丢出去。”

绯夜也像是一个天然的生物圈,在这里,有着属于这里的生存规则,而能够在这里混得顺风顺水的,那自然都是有着自己过人的本事。

对于娜娜和蓉儿的事,人人都像是得到了警醒,几乎绝口不提,仿佛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绯夜里,而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一样。

“梦琪,你最近有看见过娜娜和蓉儿吗?我好像好几天都没看见过她们了。”趁着休息的档口,在休息室里,陈怡初拉着陈梦琪问道。

在休息室里的十多个人原本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种话题,一听见陈怡初的这句疑问,瞬间齐刷刷地噤了声。

“怎么了?突然间这么安静……”陈怡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给吓到了,一脸疑惑地望着周围。

而那些人一与她目光相接,便纷纷撇开了头,装作有事要忙,没人搭理她。

“梦琪,发生什么事了?大家这都怎么了?”这气氛确实古怪,简直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梦琪与陈怡初是同时进入绯夜的,再加上二人年纪相近,又都姓陈,所以在平日里感情也是不错。她悄悄看了一眼周围,有些犹豫着开口:“怡初,其实,她们……”


如同逃命一般,江晚吟不敢停留,也顾不得腿脚不便,立即踏进了电梯往下层而去。“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到达了负一层。

她不敢再回到绯夜里,一踏出电梯,立即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脚,急匆匆地拐出大楼。连忙回到不远处的员工宿舍。

一进宿舍,她立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编织袋,动作麻利地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

她现在必须要走!顾允笙怎么会放过她呢?

沉着夜色浓重,绯夜的员工宿舍里悄然走出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走不了多远,江晚吟一咬牙,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若是在平时,她必然是舍不得花钱打车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招来出租车,“师傅,去……”心里一心着急着逃离,但是却没有考虑过到底该去哪儿,直到上了车,才发现脑海里空空如也。

“要去哪里啊?”见她不说话,司机也不耐烦地催促着。

要去哪里?江晚吟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哪怕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根本没有一个她地容身之地。

“走不走?不走就别拦着我做下一个生意啊。”司机通过后视镜嫌弃地瞪了一眼江晚吟,心里直道倒霉。

面对脾气暴躁,语气不善的出租车司机,她没有反驳,甚至脸色挂着歉意向着司机道歉,面上的谦卑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懦弱可欺,她缓缓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没想好……”

自古以来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看见江晚吟这副唯唯诺诺,人善可欺的模样,气焰越发的嚣张了起来,一股脑将夜晚加班的恼怒全部冲着她发了出来。

于是指着江晚吟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没想好你拦什么车?你故意耍我是吧?还有没有家教了?”

“下车!你给我下车,没事少瞎添什么乱,我真是倒霉,遇见你这种人。“

江晚吟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若是放在以前,或许她会愤愤而起,与他争辩,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牢狱生活,早就将她身上的棱角给磨平了。

她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抬起头温温吞吞地道歉道:“对不起,我现在就下车。“其实她原本只是想要一点时间来考虑看看,但是没想到对方却这么不耐烦,并不想理会她。

司机反而愣了一下,但是还是够着手去开了车门怒道:“快滚,别磨磨蹭蹭的!”。

江晚吟腿上有伤,动作缓慢,见状,又被司机破口大骂:“快点嘛,别浪费我的时间,跟个瘸子似的。“

江晚吟咬了咬唇,看向那个司机,十分认真地纠正道:“我腿受伤了,但我不是个瘸子。”

“神经病啊你,快滚快滚,今天算我倒霉。”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车灯闪眼,江晚吟眯了眯眼,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几辆黑色宝马M5排成一条长龙,向这边驶了过来。

路灯在第一辆车的挡风玻璃时闪过,江晚吟隐约看出那车上的副驾驶上坐着的人,似乎是顾允笙的贴身保镖!

一瞬间,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滚吗?”

没有顾及司机的气急败坏,江晚吟一屁股坐进车里,“快!师傅!快开车,我给你钱!“江晚吟慌慌张张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几张红钱,颤抖着手递给了司机,慌忙地催促着:”快开车师傅,快开车!”

“你又在干什么……”司机被江晚吟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又多出了一叠钱。

“快开车,师傅,我求求你了,快啊!”江晚吟将所有的钱颤抖着递了过去,一边说着,目光不断地看向后头,满眼的惊恐,脸色煞白得如同见了鬼一眼。

出租车司机看江晚吟得眼神仿佛再看一个神经病,但是看在她手上的大把钞票的份上,还是没有说话。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钞票,然后钥匙启动,发动引擎,“得嘞。”

出租车开始前行,江晚吟正要松口气时……

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随即江晚吟听见出租车司机嘴里啐了一口,大骂:“草,见鬼了吧这是,今天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吗?这些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司机立即不耐烦地看向坐在后座的女人身上,本想脱口而出的大骂却在看见她的模样后,被悉数堵在了口中。

后座上的女人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惊恐而绝望的看着堵在前方的车轮。

随即,她又看见那个女人把头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外人所发现一般。

司机嗤笑一声,刚想要嘲讽两句,便听见了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江小姐,请您下车。”江晚吟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反而埋得更深,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似乎是见这边没有反应,于是又从司机那边的车窗传来了“扣扣”的声响,随即窗外又传出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声音,“这位先生,请你把车门锁打开。”

语气里不带有一丝情感,却是一种公式化的冷漠,虽然说着“请”字,态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眼见司机似乎有了动作,江晚吟立即激动地冲着司机喊道:“不!不要开!我的钱都给你!”

然后……

“砰”的一声巨响,驾驶座侧的车窗便碎成了一片片玻璃渣。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车里的两人都给震惊了。

“啊啊,还有没有王法啦……”

还没等他叫唤完,一叠崭新的钞票便丢在了他的身上,顺利地堵住了他的嘴。

车窗外,黑西装保镖冷着一张脸,语气木然,看着呆愣的出租车司机问道:“现在可以把门打开了吗?”

那司机眼见里立即冒出了精光,“可以,当然可以!”连忙见钱眼看地回答着,然后解开了车锁,转过身对江晚吟喝道:“快下车。”


男孩儿站起身来,满脸的洒脱与不在意,“怎么样,喜欢吗?这些都是小爷我送给你的。”

“这样吧,小爷给你一分钟,你就这么趴在地上捡钱,看你能捡多少就都是你的。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地上的钱全部捡干净,这样的话,我就另外赏你一个大红包!”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在无人能看到的角落中,江晚吟的手握得紧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那是她内心的挣扎,是说不出口的痛。

她咬紧了下唇,内心的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催促她让她赶紧拒绝。黑暗中的顾允笙见女人皱着眉,露出的抗拒神色,悄然勾起了嘴角,心里多了分诡异的愉悦……果然,铮铮铁骨的江二小姐怎么可能放下尊严,趴在地上忍受别人的羞辱呢?

“是不是真的只要我在一分钟之内趴在地上把钱捡干净,这些钱,连带你都奖励,都是我的?”

到了嘴边的拒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来,每当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那个在监狱里唯一对她好的女孩,她在弥留之际描绘出对于未来的蓝图,于是就这么将到了嘴边的拒绝给生生咽了回去,改变了她的打算。

男孩儿露出一个欢乐的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存在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他居高临下的撇着地上打扮滑稽的女人,“那当然了,我向来说话算话的。”

“那好。”声音里的沙哑听起来有几分扎耳,但是却无人去品味她语气里的悲切,于是当着这群公子哥的面,江晚吟匍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身边是他们嘻嘻哈哈的叫好声,“快看快看,她这个样子像不像一条哈巴狗?”

然后江晚吟便听到那个扔钱给她的男孩儿讽笑了一声,冷哼道:“哈巴狗怎么了?哈巴狗可比她好看多了。”

那人笑得猥琐,又道:“倒也是,那她就是脸皮超级厚的沙皮狗,这样总没错了吧?哈哈哈……”

似乎是这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嘲笑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地涌入江晚吟的耳朵里。她狠狠咬住了嘴唇,拼命地说服着自己不要去听,也不要去看周围人的奚落,只是一个劲儿地捡着地上地钱。这些钱被那个男孩儿撒得到处都是,她只能匍匐着四处移动,才能捡起这些无处不在的钞票。

身后传来那个撒钱男孩儿的笑声,“喂,沙皮狗,你不知道狗都是会摇尾巴的吗,讨得了主人的欢心才有钱拿哦。”

江晚吟的身躯猛然一震,抓着钱的双手狠狠地扣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从指尖传来冰凉的钝痛她却恍若未觉。

立即有人开始附和起来,“对啊,快摇!”

“狗就是要摇尾乞怜才可以啊,你倒是快摇啊。”

见江晚吟一动不动的身影,那男孩儿突然厉声问道:“喂,沙皮狗,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江晚吟看着手中粉红色的钞票,深深地呼吸着,一呼一吸似乎要用尽她全身地力气。她趴在地上,翘起臀部,缓慢而僵硬地摆动着。

“噗哈哈哈哈……”

于是周围爆发出了更为剧烈的笑声。

“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想我也是一个久经夜场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贪财的我见得不少,但是贪财贪到这个份儿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啊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顾总,你看,那沙皮狗在对你摇尾乞怜呢。”那个男孩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神色,“你还不给她点赏赐?”

什、什么?顾总!是顾允笙!

霎时,江晚吟的心仿佛被冻住了般难以跳动。她无比僵硬地,艰难地抬起了头,望进了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瞳中,只这一眼,便让她如坠深渊。

顾允笙坐在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他越发贵气与神秘。他的视线落在了江晚吟的脸色,淡然从容地开口:“你真贱。”

江晚吟死死地咬紧了压根,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若不是有脸上无比厚重的妆容遮挡住了她的脸色,想必露出来的一定是她堪比死人的脸。

幸好,这张滑稽的脸成了她此时最大的面具。

过了好一会儿,江晚吟才在顾允笙的注视下,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几乎扎了他的眼,“多谢顾总的赏赐。”没有人能够感觉到她此时话语里的沉痛与心酸,更不知道说出这句话费了她多大的力气。

他骂她真贱,她竟然还能笑着感谢他的赏赐。世上似乎真的再没那个张扬骄傲的江二小姐了?

江晚吟几个深呼吸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她扭头看向那个男孩,“现在,地上的钱我都捡干净了,按照约定,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吗?”那男孩儿倒是满不在意地一挥手,爽快地答应了。

江晚吟呼出一口气,想要站起来,却被那男孩儿轻描淡写地阻止了,“等等,先别着急起来嘛。”一边说着,他一遍走到吧台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酒。

“钱都拿了,再陪小爷喝一杯酒,算是小爷请你的。”

一杯棕褐色的液体递到了她的面前,江晚吟按照吩咐没有起身,依旧匍匐趴在地上。

“不,我……”

“都说美酒配美人,这样的酒给她喝了,那可不是浪费了吗?”正要拒绝的江晚吟,便听见一道低缓的嗓音从黑暗中响起。

是顾允笙……

江晚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晦涩的目光。果然,顾允笙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她的机会……

“顾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她不是个美人,所以不配喝这杯酒吗?”那男孩儿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摸了摸下巴,“这我可不信,我就没在绯夜里看见过丑八怪,她再丑也不会丑到哪儿去。”

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摩挲着下巴,看着江晚吟的目光满是探究,虽然无法透过厚重的小丑妆看清她的真容,但是凭借他丰富的经验,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姿容想必不会差到哪儿去。

“哦?不相信吗?”顾允笙微微勾起唇角,犀利的目光落在了江晚吟的脸上,启唇道:“洗洗脸。”他的语气闲散而慵懒,透着漫不经心。

江晚吟正要站起身来之时,“何必这么麻烦……”那男孩儿转了转眼珠,嬉笑着说道:“直接爬着过去。”

江晚吟起身的动作一僵,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她撑在地上的双手死死地抠在地面上,她死死地咬着牙,拼尽全力才忍住了内心汹涌的不甘。

她在心里拼命地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听话地向着包厢自带的盥洗室爬了过去,到了盥洗室里关上了门,她才能就着洗手池的边缘艰难地站起来。

这里面当然不可能有卸妆地公爵,因此只能用手捧着清水,随意地在脸上胡乱揉搓着,勉强地将脸上的妆容洗掉,虽然脸上还残存着些红白的化妆品,但是至少已经可以看清那张清秀消瘦的脸蛋了。

清洗完毕走到门口,刚拉开门。

“你怎么站起来了?小爷我看你爬已经看习惯了,你这突然站着走反倒让我不习惯了,你说你现在该怎么办呢?”男孩看着江晚吟笑得纯良。

江晚吟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蹲下身。趴在地上,想刚才一样匍匐在地上。她的腿脚还有伤,先前已经在地上爬着走了好一会儿,现在从腿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她几乎呻吟出声。


她把钱全部塞进了小丑装的大口袋里,然后慢慢后退。

“对了,狗在高兴的时候可是要摇尾巴的,你别忘了。”

江晚吟的身躯一顿,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这具早就疼痛得身体艰难僵硬地摇了一下臀部……

然后她听到了满场刺耳的叫好声,然后在这些羞辱的哄笑声中,用着早就僵痛不已的四肢,一点一点,慢慢地爬出了包厢。

自始至终,她都低着头,没有再去看那个坐在沙发上,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一眼。

一扇门,将所有的哄笑,羞辱悉数隔绝在了包厢内,同时,江晚吟也觉得自己似乎也将她最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里边。

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隐隐约约她能感觉到,从此以后她便算是彻底和以前的自己说了再见,似乎将她最后的一点遮羞布,就这么无情而突然的揭开了。

“小心,我扶你起来。”一只手伸过来,穿过腋下,将她强硬地扶了起来。

江晚吟却仿佛不安似的扭动了一下身躯,然后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人,“燕姐……”就一声,她便词穷了,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努力扯出了一抹自以为无事的牵强笑容,轻声说着:“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燕灵的眸光微闪。

“真的,我挺好的。”江晚吟笑着,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你哪里好了?你明明看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燕灵突然很想揪着她咆哮,让她不要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目光触及她的面容,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对了,燕姐,这些钱……能麻烦你帮我存在银行卡里吗?”腿上的疼痛实在让她无法站立,只能半靠在墙壁上,勉强支撑着身体不会倒下,她从小丑装的大口袋里一把一把地抓着那些来之不易的“血汗钱”,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顾允笙给她的银行卡。

燕灵跟了顾允笙也好几年了,顾允笙作为她的老板平日里虽然冷酷,但是对待下属也不是苛刻无情的人,但是为什么偏偏就对江晚吟如此的绝情。

她有些替江晚吟难过。江晚吟到底怎么得罪了顾允笙,才会受到如此残酷狠绝的对待。

但是不管她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与难过,却也只能一声不发地看着江晚吟一瘸一拐地扶着墙面,艰难而缓慢地离开。

手中的钱和银行卡仿佛在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在手里成了难忍的烫手山芋一样。

燕灵转身,飞一般地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塞进了抽屉里,这时候才觉得空空如也的手心不再被那如同烙铁一般灼烧得难受了。

等她再次折返回包厢的时候,刚拉开门,便于从里面走出来的顾允笙擦肩而过。

“顾总。”燕灵低着头恭敬地叫了一声。顾允笙轻声“嗯”了一声后,径直绕过了她走出了包厢。

等到燕灵进入包厢的时候,那几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还在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那个女人真的就跟只沙皮狗一样,脸皮厚的不可思议啊。小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是像她脸皮这么厚的还是第一次见。”

“可不是吗?爱钱爱到这么下贱的也没有其他人了,你看她趴在地上摇尾巴的那下贱模样,可不就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吗?看得老子只想上去踹她两脚。”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燕灵捏紧了拳头。

如果江晚吟真的有那么爱钱,又怎么会在出了包厢以后,毫不眷恋地把钱全部一股脑丢给她,自己孑然一身地离开?这些人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

无论他们在之后怎么嘲讽议论她,这些都已经江晚吟无关了。她真的很累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之前的更衣室,脱下了身上像是麻袋一样的小丑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一趟来回折腾,在她的身上早就布满了汗水,粘腻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江晚吟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捧水来简单清洗脸上的汗水。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带起的风流让江晚吟抬起了头,她神色僵硬地看向了镜面中突然出现的男人,撑在洗手台上的双手悄悄握紧了。

“顾总,有事吗?”

镜面中的男人面若寒霜般地盯着她。

男人轻嗤一声,开口道:“果然,不听话的人送去教育教育,就能学乖……这不是越来越远自知之明了吗?”

伸出一只大手落在了江晚吟的脸上,那只大手几乎有她的脸大,轻易地便罩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拇指在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来回摩挲着,男人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可惜已经太迟了。江晚吟,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是你三年前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你又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嗯?”

他凑到了她的耳边,如同耳鬓厮磨,喷洒着毒液,“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活该。”

江晚吟的眸光颤了颤。

她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她三年前像现在这样乖乖听话,而没有因为自己的嫉妒害了江梓熙,那又怎么会又那三年的牢狱之灾。而她自己,也还是那个风光肆意的江家小姐,而不是如今这副摇尾乞怜的下贱模样。

她怎么会不懂?

“是,顾总教训的是,是我的错。”喊冤也是要对着愿意相信自己的人才能诉说,对着眼前的人,她早就明白了只有沉默才是正确的。

顾允笙看着她这副老老实实毫不反驳的模样,眉毛拧在了一起,薄唇勾勒出一抹恶意的笑,“江晚吟,你还真是随时能带给我惊喜,今天的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你说,要是让你江家的人看见你这副下贱的样子,他们会不会被你气死?”

指甲猛地掐入了掌心的软肉中,一阵钝痛袭来。江晚吟垂着双眸,也不敢看向镜面,唯恐被他看出一点端倪。

“顾总,你说错了。”

“哦?”男人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楼梯上,猩红的血迹无规则的向四周蔓延,顺着台阶往下流淌,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江晚吟的双眼。

“梓熙,你醒一醒啊,你别吓我……”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江晚吟瞪大了双眼,失了魂似的瘫坐在江梓熙的身旁,血色攀上了她洁白的纱裙,蒙蔽了她的五感,将身后的尖叫与脚步声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

白炽灯突然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江晚吟猛然回神,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从江梓熙被人带走后,她就一直在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子里呆坐到了现在。

玄关处,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大步向她走来,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如同鼓点一般,每一下都砸在了她的心上。

“梓熙抢救过来了,下肢瘫痪。”男人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如果江梓熙今天没有跌下楼梯,那么他此刻应该已经和她入洞房了吧。

江晚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发愣,纯白的伴娘服上还沾染着江梓熙的血,时间久了,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这是她差点亲手杀死自己双胞胎姐姐的罪证。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江晚吟的面前站定:“江晚吟,梓熙是你的亲姐姐,你竟也下的去手……”

森冷的语气,激得江晚吟心惊肉跳。

“我没有,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想要解释,目光却突然定格在了男人的右手上,瞳孔猛地一缩。

男人的手上正握着一只最大号的高尔夫球杆。

“你以为没有了江梓熙我就会娶你?不……我会把她遭受的痛苦双倍的奉还给你!”

男人的话音刚落,球杆就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的砸在了江晚吟左腿的膝盖上。

“啊——”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

膝盖之后,是小腿、脚踝。

他的动作连贯且迅猛,像是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了无数遍,每一下都用了十成的力道。

江晚吟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害怕极了,左腿锥心的疼痛撕扯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本能的想逃。

可男人手上的那只高尔夫球杆,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精准的砸在了她完好的右腿上。

“咔”,骨头碎裂和球杆折断的声音在同一个瞬间响起。

江晚吟狼狈的摔倒在地。

男人扔了断成两节的球杆,一脚踩在了江晚吟已经受伤的腿上。

腿骨彻底断裂,那双曾经在舞台上翩然起舞的双腿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双腿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江晚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顾允笙……我没有……”她双唇翕动,气若游丝。

随后,视线便被永恒的黑暗笼罩。

晕过去之前,她最后听见了男人冰冷的声音:“把人带下去,别让她死了。然后通知江家,江晚吟杀人未遂证据确凿,该怎么做,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她杀人未遂?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三年后——

三伏酷暑,帝都的天空蓝的透亮。

城郊看守所常年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身材消瘦的女人顶着火辣辣的烈日从里面走了出来,许是身有残疾,她每迈出一步,身体都是一阵摇晃,从看守所大门到最近的公交站,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她竟走了快十分钟才到达。

手心里攥着的两块钱,是好心的狱警在她临走前塞给她的,这便是她身上全部的财产了。

公交站空无一人,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等来了一辆。

三年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她的家又在哪呢?

三年前,当她的父母亲自把她送上法庭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父母当她是凶手,因为嫉妒所以差点害死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她百口莫辩。

在监狱里服刑的这三年中,他们从未来探望过她。

今天她出狱,看守所外更是连一个来接她的人都没有。

江晚吟在公交驶入市区后就下了车,她像是一只幽灵一样,在帝都繁华的街道上游荡。

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那年她被顾允笙打断了双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后来不仅腿骨变了形,还留下了病根。

从今往后,她不仅无法正常行走,站的时间久了或者遇上阴雨天气,双腿还会隐隐作痛。

“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城市的喧嚣。

黑色的保时捷在距离江晚吟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晚吟站在车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马路上。

要是这辆车再晚停一秒,她此时就该躺在地上了。

车门被打开,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江晚吟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但当她看清了男人的脸时,却瞬间如坠冰窖。

这张脸,在这三年中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江晚吟只觉得脊背发寒,牙齿打颤。

为什么才刚出来,她就遇上了这个男人——顾允笙。

他是她姐姐的未婚夫,也是她这三年来的噩梦。

三年的时间没有在顾允笙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他看向她时眼里的恨意,都分毫不减。

“江晚吟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果然三年还是判得太少了!”

顾允笙半倚在车前,点了根烟,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江晚吟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

乌亮柔顺的长发被剃成了板寸,曾经圆润得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蜡黄的肤色、凸起的颧骨和深陷的双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

——一副营养不良且饱受欺凌的模样。

看来江晚吟这三年里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

可惜关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拦你的车的,我这就走。”江晚吟下意识的错开了视线。

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不管她再怎么用力呼吸,都吸不到足够的氧气。

她现在只想离眼前的这个男人远远的。

“站住。”顾允笙在江晚吟转身之前出了声,从那张薄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带着森冷的寒意:“江晚吟,你一从狱里出来,就费尽心机的找我碰瓷,还真是下贱!”


顾允笙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你想多了,你说的那种可能不存在。”

后悔?他会后悔吗?

绝不可能。

顾允笙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缓解着内心的烦躁。

虽然话是他问出口的,但是楚一鸣也觉得以顾允笙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后悔的。哪怕是当年江梓熙的意外,他也没有见顾允笙后悔过。

“有事吗?没事一起喝一杯?”

“绯夜里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于是楚一鸣也死皮赖脸地跟着顾允笙回了绯夜。

绯夜里,燕灵让人把陈怡初找来了她的办公室。

“你和江晚吟是一个宿舍的,她病得那么厉害,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燕灵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儿。

她对陈怡初的印象最初只不过停留在一个大学生的身份上,后来因为江晚吟和她在后厨发生过矛盾而又对她多了几分印象,不过也没太在意。直到昨天在员工宿舍的登记名单上查看江晚吟的宿舍号时,看到了陈怡初的名字。

同住一个宿舍,怎么会对另一个舍友的身体状况真的一无所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意地忽视了江晚吟,让她自生自灭。燕灵可以对一个人的性格冷漠不做评价,但是若是因此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的话,这样的人她时绝对不会留的。

本来陈怡初还因为燕灵叫她来办公室而有些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是此刻听到只不过是询问江晚吟的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燕姐,我和那个女人不熟,接触的也不多。”

燕灵敏感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轻蔑,扫了她一眼,悄悄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陈怡初,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江晚吟?”她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那种女人谁会看得起呢?陈怡初下意识地想要这么回答,但是却觉得要是真的这么回答,难免会让人觉得她瞧不起人,会破坏自己的形象。

于是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为了钱做的那些丢人的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整个绯夜的人都知道了。她为了钱,趴在地上……啧,燕姐,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大家都觉得她实在是太……”

陈怡初一脸为难,似乎是羞耻于说出那些事情。

可是燕灵绷着的脸却在听到她的话时突然笑了起来,如冬雪笑容后的初春,异常灿烂。

可是看到燕灵的笑陈怡初却觉得安心了很多,看来这次她并没有说错话。

“太什么?是不是太不要脸,太下贱了?”燕灵笑着看向陈怡初,涂得艳红的嘴唇微微勾起,眼里却是凌厉。

她忽然收起了笑容,嘲讽味十足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个大学生,是不是你觉得你很清白,很干净,哪怕是在绯夜这样地场所工作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所以你觉得像江晚吟这样为了钱而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人很低贱,不配和你这样清白的人住在同一间宿舍,所以你就视她若无物,即使她病得快死了,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都能将她忽视得彻底?”

燕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怡初面露疑惑,奇怪地看向她……

她好歹也是个正经大学生,又怎么听不出眼里话语里的言外之意?

燕灵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陈怡初的身边。她的身高本就不矮,再加上穿着一双八九公分的高跟鞋,站在陈怡初的身边,便能用着睥睨的目光看着她。

多年混迹夜场所磨练出来的老练狠厉的气场,根本不是一个青涩的女大学生所能比拟的。

“陈怡初,你以为你就很高尚清白吗?”燕灵双手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你自以为志向高远,行事坦然,所以你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江晚吟?但是我告诉你,你,陈怡初,你永远都比不上江晚吟。”

陈怡初瞪圆了眼睛,不服气道:“燕姐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被燕灵话语深深地刺中了内心,“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考上了A大,我好歹也是A大的大学生,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连脸都不要的女人?虽然我没钱,但是至少我不会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什么都肯做。哪怕我确实是在绯夜打工,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坐着本本分分的服务生,和江晚吟那种为了钱出卖尊严脸面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干净了。”

燕灵脸上带着讽笑,红唇轻启:“绯夜里来来往往那么多富甲商贾,豪门贵子,随便一个人对你稍稍施压,你觉得你陈怡初还能保持你所谓的高尚尊严吗?”

“之前你在后厨为难江晚吟的事你还记得吧?若不是江晚吟打算息事宁人,你以为我是个那么仁慈的人,还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吗?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陈怡初脸色一白,她本来以为那些事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却没想竟然被燕灵给记住了,但是,那、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是,就算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为难过她,但是她为了钱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讨好客人也是事实,那是她自己为了钱那么做的,和我又没关系。”

燕灵的眸光一凝,皱起了眉头:“啧,江晚吟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你这么个玩意?”

“燕姐,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陈怡初听出了燕灵话语中的羞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语气里也带上了怒意和不甘:“我赚的钱全是我凭着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赚来的,至少都是些干净的钱!”

“我从来没有像江晚吟一样出卖自己,我赚钱赚得坦荡,赚得清白,凭什么还要受到燕姐你的羞辱?”

“凭什么?呵……”燕灵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那天在包厢里的人不管是江晚吟又或者是你,只要你敢不给那些公子哥面子,你得到的结果绝对比江晚吟所面临的还要惨,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做得比她好?”


“我没有家人,我怎么样都与江家人无关。我是个杀人未遂,做过牢,而如今是在夜场里卖笑陪酒的劳改犯而已,又怎么能高攀得上?”

顾允笙也似乎没想到江晚吟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也不由得愣怔了一瞬,突然就笑了出来,“江晚吟,你好得很啊……果然是你,够冷血。当初是我小瞧你了,也难怪当年你能做出那么冷血恶毒的事情。”

“同样是江家人,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会那么大?”

江晚吟似乎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任由他冰冷的话语化作利剑捅进她的心里,扎得遍体生疼。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这么冷血恶毒的心肠,是不是连同包裹着的这副躯体也是冷的,或者有那么一点不同,是热的?”

随着声音的落下,身后一道滚烫的身躯突然贴上了她的后背,江晚吟瞬间被吓得浑身僵硬。腰上一紧,一双大手如同两道铁钳,牢牢地锁在了她地腰上。

大手顺着腰线滑进了她的衣服里,手下是清晰膈人的脊骨,顾允笙下意识皱了皱眉,滑进衣服里的手掀开了她的衣服后摆,江晚吟被这番行为惊得连忙惊呼:“顾允笙!”

惊慌之下的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现在反应过来才觉得后怕。

顾允笙眯起双眼,冷淡地问:“你叫我什么?”

“顾、顾总,我错了……”江晚吟的肩膀一颤,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她衣服之下的那只大手正细细摩挲着她后背的脊骨,心惊胆战地感受着那只大手正顺着她地脊骨缓慢地来回移动。

江晚吟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顾总!”她又惊呼了一声。

“你又想做什么?”顾允笙的语气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听起来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晚吟心里乱成了一团,但是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顾总,给、给钱!”一旦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似乎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要给钱的。我是个卖笑的,出来卖,那自然不能被您白白摸了去,您要付钱。“

于是江晚吟的这一番话便又让他回忆起了刚才在包厢里,他此刻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是如何为了钱,而低微下贱地在地上像狗一样匍匐爬行,突然之间,内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隐隐跳动的心脏又再次冰冻起来。

垂眼看向怀中的女人,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异样,于是便只能归结与这个对这个女人的厌恶。

大手一下松开了江晚吟,冷冷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得到了自由,江晚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出了洗手间,一刻也不敢再在这里停留,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剩下了顾允笙一人的洗手间,俊美的容颜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一般,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冷得刺骨。

离开了换衣间,江晚吟连忙回到了绯夜不远处的员工宿舍。

同住的陈怡初还没有回来,这也让江晚吟松了口气,她现在与陈怡初的关系尴尬,所以除了必要时刻,她都在尽量避免与她的独处。

她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夜晚的冷风裹着寒意打在她的脸上。

好在,今天已经过去了……

到了翌日,江晚吟刚到绯夜,周围的人三两成群围在一起,目光不时瞥到她身上,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的。

这一幕似乎与她刚来绯夜不久之时的画面重叠了起来,那时她在后厨也是面临着这相同的场景。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显然她也熟悉了,于是也不太在意,心里只想希望那些人能够看她无趣而就此作罢。但是在那些指指点点依旧如影随形地紧跟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快看快看,母狗来了,沙皮狗哈哈哈……“江晚吟被她讥笑中的那声”母狗“刺得脸色一白,而这个指着她鼻子骂她”母狗、沙皮狗“的人她也认识,正是昨晚上那个包厢的公主娜娜。

“娜娜姐,你别这么大声嘛,那么打一只母狗闯了进来,咱们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见吗?“

娜娜笑得花枝乱颤:“我给你们说,你们是没亲眼看见,这个女人穿着小丑装,画得比鬼还丑的样子在地上学狗爬,那个少爷让她趴在地上爬着捡钱,她就爬;让她学狗一样摇尾巴,她也摇,那个模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真的!“

“轰“的一声,江晚吟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倒塌了。

她的目光呆滞,脸上的神色灰败,满脸惊骇,带着一股即将油尽灯枯的惨淡感,耳边是那些女孩儿们的嬉笑羞辱。

娜娜看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你在这装什么装!昨天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摇屁股卖笑的时候没见你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了,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真是做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来,学两声狗叫来听听。“

“或者,你也可以像昨天在包厢里一样,趴在地上学狗摇尾巴,要是摇好了,我们姐妹么也可以赏你钱呀。“

各种戏谑嘲讽,绵延不断飘进她的耳中。

这种事情一旦经历得多了,心就已经麻木了,比起在那三年在监狱里受到的折磨和屈辱,这点程度她已经能够承受,只是像这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嘲弄,只有她自己是孤身一人的场景与在监狱的时候是何等的相似。

“你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干什么,都不干活了是吧!“刚进来的燕灵就被这样一幕给气得脸色难看起来,眼睛一瞪众人:”要是不想干活了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于是先前还满脸嚣张嘲讽的人,现在一个个的缩着脖子,满脸讪讪地往外走。

等到人都走不剩了,燕灵才三步并两步飞快地走到了江晚吟身边,“你又来了,被人欺负了你就不会骂回去吗?”

她看过了江晚吟身体上的残缺,也看过她被那群富家公子哥儿戏耍,却咬着牙没有叫过一声苦,也不曾落下过一滴泪,从她毫无留恋地丢下了那一叠钞票之后,她就没办法对这个傻女人好一点。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