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顾右盼,锦棠准备自己下坡去,身后裴离开口了。
“江宁城,抓鬼。”
还以为他继续做哑巴呢,一听抓鬼,锦棠兴奋了。
转身,撒欢般跑向裴离。
“抓鬼,这个好玩 ,是男鬼还是女鬼,亦或是老色鬼?”
“……”裴离似有些不认识锦棠一般,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遍,挥手, “闭嘴。”
太吵了,还是闭嘴吧。
被裴离隔空点穴,可怜的锦棠,又不能说话了。
气鼓鼓瞪了裴离好久,锦棠眼骨碌一转,直接跳到裴离身后。
“下去。”
“唔唔唔。”
锦棠死乞白赖抓紧裴离,任凭他怎么甩,就是不肯下来。
他刚穿来,丹田尽毁,身子依旧虚弱,还受了郑洛修好几回的九节鞭,人家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伤病患者呢。
想要在这练气筑丹,武力为尊的世界活下来,裴离是他唯一的希望。
裴离忍住一巴掌拍晕他的冲动,最后还是妥协了。
城门口,人员流动稀稀松松,裴离背着不是一般狼狈的锦棠,轻松越过等候安检的百姓,堂而皇之入了城。
啧啧,有权有势还有钱就是好,光借着裴离衣物上,绣着的裴家族徽凤戏牡丹,便可轻松进城。
锦棠再瞅一眼,自己身上这寒酸模样,破烂到几乎可以称为烂布条的衣物上,绣着几朵焉啦吧唧的海棠花。
叹一句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锦棠自认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
穿来时锦家覆灭,他也没那个去复兴家族的雄心壮志,还是抱紧裴离大腿比较好。
毕竟他是他明面上的唯一图图,等后边撮合好裴离和他小表妹成亲。
裴离就不会为情所困,为爱所伤,就不会带着离欢宗走上魔教的道路。
啊呀,真是奈斯,前途一片光明。
寻了江宁城最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银子丢下柜台的时候,掌柜心花怒放,又十分不舍赔着笑脸道,“二位客官 ,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就剩一间房了。”
掂了掂手里头有些重量的银子,掌柜的肉疼,还是把银子还了回去。
“那便一间。”
“好嘞,客官这边请。”
跟着店小二上楼,裴离对这剩下的雅间很满意。
窗户边就能看到莫愁江碧波浩荡,风景甚美。
裴离背对锦棠,挥手解了他的哑穴。
“艾玛,可憋死我了,我说裴离,下次点我穴 ,可以提前打招呼吗?”
锦棠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道,“我可以自己闭嘴,无需劳烦您大驾呀。”
裴离转身,低垂的眼眸平静无波,锦棠正想再说些什么。
却见裴离抬眸看着他,吓得锦棠以为他又要自己闭嘴,连忙很自觉捂住自己嘴巴。
一天之内被点三次哑穴,着实有些丢脸。
“对不起。”
诶?
“我来晚了。”
嗯?
锦棠惊悚看着不正常的裴离,活见鬼了,吓得他连连后退,跌坐在床榻。
这,这这还是那个裴离吗?
冷得似九重宫阙上的仙子似的裴离,可不会和人说对不起。
眼前这位,莫不是和自己一样,内里的芯子早就已经换了一茬?
锦棠疑惑道,“你莫非被人夺舍了?”
“……”
裴离瞪了锦棠一眼,转身便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他走后,锦棠就四仰八叉倒下,扯过床榻叠的整齐的被子把自己盖住,呼呼大睡。
自他莫名其妙穿过来到现在,那是一口热饭也不曾吃到。
此刻又饥又渴,只想倒头就睡。
“叩叩叩。”
三声响,锦棠烦躁把被子从头顶扯下,语气要多不耐烦有多不耐烦。
“谁啊!”
“客官,方才您朋友交给店里一包药材,吩咐烧了药浴给您送来。”
小二哥立在外边答道。
“知道了。”
掀开被子,翻个身,锦棠顶着一鸡窝头,开门道,“进来吧。”
“诶!”
店小二招呼几个伙计提着几桶子的药汤挨个倒进屏风后的浴桶。
“客官,你那位朋友对你真不错,惦记着你的伤势,还亲自交代我们熬了药浴给您送过来呢。”
店小二笑得谄媚,锦棠却知道这不过是裴离多花了钱的缘故。
就裴离那能说一个字,绝不多说两个字的性子。
他还真不指望这个闷葫芦能和掌柜的说那么多话。
最多就是药材银子一起丢,然后吐出几个字。
“药浴,楼上。”
锦棠可以想象 这绝对是离欢宗主能说得出来的。
泡着裴离给的爱心药浴 ,锦棠趴在浴桶感叹。
有钱就是好呀。
他没穿过来的时候,就是个穷逼扑街码字写手,别说浴缸泡澡,就连日常搓澡就没个地,全依仗路边的澡堂呢。
如今花着裴离的钱,住着小店,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锦棠没出息的有种傍上大款的错觉。
美中不足的是,这药浴真难闻。
裴离手托一盘子的小菜以剑推门,耳边听到的就是锦棠嘴里喋喋不休。“这药太难闻了吧,裴离这个小心眼,一定是借机报复我今天死赖在他背上的事。”
“……”
裴离面无表情,将托盘放下,转身。
“锦棠。”
“啊?噗咳咳咳。”
背后说人坏话,锦棠有种被抓包的做贼心虚。
然后,假装淡定的他,很不淡定的呛了几口。
苦涩的药味充斥舌尖,连声呸了好几声,这才说话。
“离宗主你叫我啊?”
“出浴,更衣,用膳。”
裴离清冷冷的声线,化作冰霜,嗖嗖扫过。
锦棠冷不丁打了哆嗦,连声应到就来。
“哇,有鸡腿。”
锦棠一身素白寝衣,洗过的发披散着,发尾还带着些水珠,淅淅沥沥滴着。
饿了好些天,锦棠一看到饭桌上的那盘蜜汁烤鸡。
两眼直放绿光,舔了舔唇,把要流出来的口水吞回去,就朝饭桌扑去。
“坐好,喝粥。”
裴离两筷子就将他拦住了。亲手舀了一小碗鸡丝山药粥,放在锦棠面前。
粥是店小二先前就备好的,不烫也不凉。
很是用心,想来是裴离使了银子的缘故。
“裴离,你怎么这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晓得不?”
锦棠眼睁睁看着鸡腿从他眼前溜走,挥着筷子把碧荷映日瓷碗敲的叮当响。
“食不言。”
裴离坚持,在他板着脸的注视下,锦棠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