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还要不要,我替你用点油煎了吧。”收完钱,突然就热情了起来,端着蛋黄,大火清油,煎了个黄澄澄的小圆饼。
二狗子拿着东西绕开人群,走回李皓的位子。
已经有好心人,用冰凉的井水,替他浇了几回烫伤的地方。
可惜用处不大,身后大片深红色的地方,不少透明的水泡相继鼓起。
二狗子忙把手上的鸡蛋清混绿豆粉递过去:“这里,这里。”
林雄接过来,替李皓涂在身上:“这可怎么是好啊,多久才能痊愈,马上就是童生试了,你这样怎么去呢?”
对啊,二狗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被送过来是替他挡灾得好运的,结果现在又出了这么个倒霉的祸事。
李皓却神色自若:“不过是小伤罢了,过几日用针头挑掉水泡,很快就能好了。”
他还有心情安慰二狗子:“快去吃饭吧,待会儿我送你回斋舍休息。”
“我的饭还没去领呢,曦儿吃我的吧。”林雄把自己的牌子递给他:“去吧,汤太热了,就麻烦别人帮着端一下。”
二狗子却不接木牌:“已经有人请我吃饭了哦。”
林雄颇为惊奇:“难道秦僻回来了?”
书院管理颇为严格,出了有假期或家中出事之外,一般是不允许出门下山的。
他们能吃东西的机会,也只有在饭堂里。
所以不论家世如何,每顿饭都是要珍惜的。
二狗子摇头:“是王紊哦,对了,朝着我们泼热汤的也是他。”
晃着脑袋,黑乎乎的小脸蛋上戴着得意的神色,他把刚才自己的一番英明表现润色的一番,装作是运气好,一下子就揪出了这个大恶人。
“是秦僻叔叔带着他去见山长了。”
二狗子有些好奇:“爹爹,他会受到什么惩罚啊?”
李皓看着他的眼神,闪过几分深思:“自然是按照学规做罚了。”
林雄颇为担忧:“虽说去的是秦僻,但王紊他。”
还不等他说完,李皓突然接话道:“不必担忧,山长为人最是秉公任直,况且还有秦僻这位谠言直声之人,必然不会放任此人的。”
瞧他一脸正气,全然是对山长与同窗的信任,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只觉得李兄还是过于天真,一身读书人的意气,只觉得世间尺度可用于所有人,却未曾窥见这世上还有王家那样仗着家世肆意妄为之徒。
哎,如今世风日下,有如此风骨的读书人已然少见了,就不要太早为李兄揭露这世间的残酷了。
带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特怜爱的,每个人都摸了摸二狗子的小光头,还专门把自己汤碗里的肉都舀到他的碗里。
一群大男人,语气温柔地给自己送肉吃,看得二狗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能在无知无觉下,接受这番好意。
吃完午饭,同李皓交好的几人,小心扶着他的胳膊,带他回了斋舍。
林雄抹着小眼泪,一边回头看趴在床上的同窗,一边说:“我会替你同先生请假的,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面色苍白,趴在那里的李皓。
二狗子也很愧疚,拿了一片大芭蕉叶,两只小手用力抓着,上下挥动,对着他的后背扇风。
“多谢曦儿,有了这风,便觉得不疼了。”李皓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笑眯眯地接受了儿子的孝心。
静谧的午后,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热气被屋外的大树遮蔽,簌簌清风,惹人困倦。
很快,他手上的芭蕉叶变得沉重万分,耷拉在地上,小手一松,整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小褥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