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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翻身宝典

百媚千娇 著

美文同人连载

百里九娶了个不安分的女人回府,千方百计将她生米煮成熟饭就成为他的宏图大志。原本以为煮熟以后就不会飞了,谁料这只香气四溢的鸭子引来更多人垂涎!他盖紧锅盖提心吊胆,严阵以待。更可恨的是这女人太流氓,她总是时刻惦记着砸了他的锅,掀了他的将军府。美好的一天从上房揭瓦开始!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辛勤耕耘,种只小包子出来替我收拾你!......本书男主风流无节操,女主流氓无下限,作者...咳咳...写的也稍有那么一点不正经,所以纯洁的妹子慎入,否则你会迷上我的。新书皇后保卫战已经打响,欢迎观战,呐喊助威。

主角:   更新:2023-08-08 0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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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侍妾翻身宝典》,由网络作家“百媚千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百里九娶了个不安分的女人回府,千方百计将她生米煮成熟饭就成为他的宏图大志。原本以为煮熟以后就不会飞了,谁料这只香气四溢的鸭子引来更多人垂涎!他盖紧锅盖提心吊胆,严阵以待。更可恨的是这女人太流氓,她总是时刻惦记着砸了他的锅,掀了他的将军府。美好的一天从上房揭瓦开始!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辛勤耕耘,种只小包子出来替我收拾你!......本书男主风流无节操,女主流氓无下限,作者...咳咳...写的也稍有那么一点不正经,所以纯洁的妹子慎入,否则你会迷上我的。新书皇后保卫战已经打响,欢迎观战,呐喊助威。

《侍妾翻身宝典》精彩片段

大楚皇朝,第三十五年。
琳琅阁,京城首屈一指的烟花之地,销金忘忧窟。
往日里,这个时辰,正是留宿的恩客们一晌贪欢,芙蓉帐暖的光景儿,琳琅阁今日却是早早地朱门大敞,扫尘挑灯,红锦披挂。
不消午时,门口就围拢了许多闲来无事,看热闹消遣的百姓,肆无忌惮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过路的商贩皆嗤之以鼻,冷笑着摇头,然后转身交头接耳两句,匆忙离去。
晚起的姐儿斜倚在门框上,一边用篦子蘸着桂花油梳头,一边冷冷地笑,拈着酸气。
“吆,天天一副傲骨铮铮的清高样,我还以为有多大骨气呢,这为了攀将军府高枝儿,还不是一样低三下四的,奴颜媚骨,失了气节。人家迎新的花轿还未临门,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跪着。真真地丢尽了琳琅阁的颜面。”
“嘁,什么新人?不过是个最卑贱的侍妾而已,比通房丫头高一头。”满脸倦意的姑娘裸露着精致玲珑的锁骨和粉腻的香肩,掩唇打个呵欠。
“这少将军倒是个知冷知热的俏人儿,不过这三个新娘子一块进家门,跟串糖葫芦似的,而且一个低贱的侍妾,竟然还凤冠霞帔,八抬大轿,这样的荒唐事儿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梳头的姐儿笑得愈加放肆:“可不就是,这两位侧夫人,一个尚书之女,一个侍郎千金,都是一等一有权势的厉害人家,咱这泼辣主儿进了他将军府,仰人鼻息,怕是三天不到,这少将军的床都爬不上去,就一脚踏进棺材里去了。”
两人“咯咯”地笑,花枝乱颤,逗引得围观的汉子直了眼睛,垂涎三尺。
“都给我闭上那乌鸦嘴!”着红挂绿的老鸨拨开人群走出来,“呸”了两声,跺跺脚,伸出手指指点着两人的鼻尖:
“吃饱了撑的不是,净在这说这些酸不溜丢的闲话。有本事,你们也给老娘长长脸,勾搭个这样风流的富贵人物,我亏本嫁女儿,赎身的银两我都不要你们一个铜子的。”
幸灾乐祸的姑娘们撇撇嘴,愤愤不平地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躲闪开去。看热闹的闲汉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缩回了脖子。门口瞬间豁亮了许多。
一身凤冠霞帔的林诺雅规规矩矩地跪在琳琅阁门前的空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对于他人的冷嘲热讽似是充耳不闻。袖袍下的手紧紧攥起,咬牙挺直脊梁,如临风玉松,没有丝毫的如尘卑微。
“别听她们捻酸的风凉话,人家是官家千金,又贵为侧夫人,低个头总是海阔天空。”老鸨尖着嗓门,似是劝慰林诺雅,更多的像是说给围观的众人,挽回自家的颜面。
林诺雅保持沉默,纹丝不动。
她身后拎着包袱的陪嫁小丫头桔梗,也不说话,只气得涨红了小脸,“呼呼”地喘粗气。自家姑娘向来不是忍气吞声,任人揉圆捏扁的面团儿,何曾受过这样明目张胆的调笑和奚落?
龙凤攒珠盖头下的人儿低声道:“你若是后悔跟着我,现在还来得及。”
声若蚊蚋。
桔梗低声而坚定地道:“姐姐去哪里,桔梗就去哪里,绝不枉费姐姐一片良苦用心。”
林诺雅轻轻地叹口气,几不可闻:“纵然今日受尽嘲辱总比留在琳琅阁日后自甘下贱好。”
身后的老鸨有些焦急,掂起脚尖,向着街头的方向翘首张望,自言自语:“按说这花轿也该到了,都跪了多半个时辰了。”
她摁摁腰间荷包里的银票,心里有些提心吊胆,那少将军百里九可是个不长进的浑人,架鸟遛狗,纨绔跋扈,行事向来乖觉荒唐。只要是自家姑娘没有送上花轿,这煮熟的鸭子就能飞喽。
更何况,眼前跪着的这主儿,向来宁折勿弯,性子烈得就像匹脱缰野马,她肯服软跪在这里已是阿弥陀佛,可莫最后关头,出个什么纰漏。毕竟,肯为姑娘们挥金如土的大爷不多了。
驼背龟公气喘吁吁地从街头拐过来,分开围观的众人,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有顽童学着他滑稽的姿势一路尾随,惹人哄笑。
“花轿呢?”老鸨迫不及待地追问。
尖嘴猴腮的龟公摆摆手,忙着喘气,顾不上说话。
“没来?”老鸨的心猛然一沉,嗓门提高了两分。
龟公忙不迭地摇头:“原本不是说秦,安两家千金名份一样,这迎亲的队伍花开两支,从侍郎府和尚书府出来后直奔咱琳琅阁吗?”
老鸨点头如捣蒜:“刚才那唢呐鞭炮声还像开了锅的汤水一样热闹,听着就在耳根子底下,怎么一转眼就静悄的了?”
龟公终于顺过气来,愁眉苦脸地道:“听说是秦尚书给女儿准备了十里红妆,要风光大嫁。偏生这尚书府离将军府路程太近,这送嫁的队伍后脚跟儿还没有离开尚书家院子,前脚儿就进了将军府了,不够排场。
这秦小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那侍郎府的安小姐就提出按照京城的对门结亲风俗,风光绕城一周再进府拜堂。两人一拍即合,在前面路口拐弯了。”
“拐弯?那丢下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儿!”老鸨心里有些不忿,忍不住念叨:“早早的尚书府就传话过来,让人在路边跪着候着。姑娘也循规守矩地做了,怎么反倒把人又晾在这里了?”
周围立即传来一阵终于如愿的嬉笑,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姹紫嫣红立即来了精神。
老鸨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添油加醋的,可莫点了那主儿的爆竹脾性,慌忙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那些幸灾乐祸的姑娘们一眼,陪着笑脸儿,小心翼翼地对诺雅道:“京城里是有这样的规矩的,我怎么竟然给忘记了。好事多磨,且按捺住性子,稍侯片刻,谁让咱捡了宝儿呢?”
盖头下的人儿冷冷一笑,看不到怎样反应,似是颇不以为然。
老鸨的心就提到了嗓子尖儿,苦口婆心地唠叨:“这百里府可是名门世家,显赫富贵整个大楚首屈一指,九爷又是手握京城兵马大权的少将军,虽说风流多情了些,谁让人家生了一副掷果盈车的好样貌呢?单是那举手投足的气度,端的是踏着祥云谪落人间的仙人。
闺女,你上辈子可是真真地积了福了,简直一步登天。你可知道,九爷相中你,为你赎身,虽说只是一名侍妾,却是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将你迎进将军府,京城里有多少姑娘眼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恨不能取而代之。
今儿个丢些颜面,受点委屈又如何?听林妈妈的,咱忍着,只要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后半生就是衣食无忧。哪怕只是做个端茶倒水的暖床丫头,也总好过这样‘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卑贱生活。以后有咱扬眉吐气,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妈妈可是一向将你疼在心尖儿上,还能害了你不成?”
老鸨喋喋不休,犹如推心置腹一般,情真意切。
林诺雅不动声色,心里又是一声冷笑,想着这老鸨颠倒黑白的嘴皮子功夫愈来愈厉害了,这样讨巧卖乖,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她可忘不了当初老鸨意图逼良为娼时,在她跟前摆着的那些物什,以及一盆四处游走的黄鳝。她知道老鸨的歹毒手段,只要想起来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琳琅阁,没有人知道林诺雅来自于哪里,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她自己三个月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琳琅阁的雕花大床上,吓了晨起收拾房间的丫头一跳。
老鸨对于这自动送上门来的倾城佳人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一番手脚之后,摩拳擦掌地将皮鞭,绣花针,烙铁等一干物事摆满了床边尾凳。
幸灾乐祸的姐儿们围拢在门口,兴奋地叽叽喳喳地等着看热闹。
诺雅清醒过来以后,面对着老鸨贪婪的目光,和自己指尖上残留的朱砂印泥,既不哭哭啼啼,也不寻死觅活,只挣扎着下床,绾起袖子,将火盆里已然烧得通红的烙铁,从容地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焦烟蒸腾里,面不改色,眉头都未皱一下。
老鸨就在那个时候,从她凌乱的领口处,看到了她锁骨处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捶胸顿足地表示惋惜。
林诺雅唇角带着一抹笑,冷冷地向着老鸨瞥了一眼,过尽千帆的老鸨就猛然间如坠冰窟,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就像打鸣的公鸡一样憋得满脸通红。
老鸨不是个胆怯的人,冤死在她手下的姑娘不少,她一生不知道被多少怨毒的带着刀子的目光剜过,却从未像那时那样心惊胆寒,甚至麻了半个身子。
“我不会吃闲饭。”
诺雅将手里的烙铁丢进火盆里,一阵焦糊的味道在屋里弥漫开来时,门口的姑娘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识相地散开。
老鸨主动地暂时放弃了让她接客的打算:“厨房里人手不太富裕。”
她就和烧水丫头桔梗做了伴。
围观的人里不乏有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义愤填膺地指责秦,安两家故意刁难,别有用心地撺掇跪在地上的林诺雅。
老鸨驱赶那些闲人,急了脸。
诺雅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拍拍裙角的土:“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鸨一把扯住诺雅的袖子:“小祖宗,还是安生地跪在这里,莫要节外生枝的好。否则,被两位官家小姐知道了,心里不痛快,发个威什么的,可如何是好?”
“敢问林妈妈,那秦、安两位小姐可有官职和功名在身?”诺雅活动活动有些酸楚的脚腕,淡然问道。
老鸨一愣,不解其意,摇摇头道:“两人虽然是朝廷重臣之女,但是不过是闺中女子,哪里来的功名可言?”
“那么,二人如今可有将军府侧夫人的名份?”
老鸨依旧摇头,莫名其妙:“虽有三媒六聘,但是花轿还未临门,更未拜堂,算不得正式名份。”
“那就是了。今日我林诺雅跪也是跪的将军府满门忠勇,敬也是敬的百里老将军赤胆忠肝,迎也是迎的我夫君百里九少年英雄。
我与她们二人如今仍旧是平起平坐,不分贵贱,凭什么跪拜?她们有什么资格责问?若是果真有厚颜的,毫无缘由地责问下来,照实回答就是。”
诺雅不卑不亢,一番话铿锵有力,将老鸨驳斥得哑口无言,一向的牙尖嘴利竟然不知如何以对。
“说得好!”人群里不知道究竟是谁喊了一声好。
老鸨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苦口婆心地规劝:“理儿是这样的理儿,但是你以后终究那是仰人鼻息,在人家面前俯首做小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切莫争一时长短。”
盖头下的诺雅冷冷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拂开老鸨的手,转身就走。
“拦住,快拦住啊!”老鸨焦急地使唤围拢在琳琅阁门口的姑娘,侧身一脚踢在驼背龟公的迎面骨上:“你是死的吗?”
龟公捂着膝盖叫痛,听到有小孩稚嫩的声音遥遥喊叫,兴奋难捺:“花轿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果真有一顶二人抬喜上眉梢小轿,正颤颤悠悠地向着琳琅阁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吱呦过来。轿帷上垂挂着大红锦绸绣球,左右摇晃,洋溢着喜气。
“咦?我怎么听说将军府迎亲的花轿清一色都是八抬丹凤朝阳大轿?”
“是呀,传闻九爷被琳琅阁这主儿缠得五迷三道的,不惜忤逆老夫人,非要一视同仁呢。”
“八成是老夫人心里腻歪,敷衍着应下来罢了。哪里有妾室坐轿的规矩?”
琳琅阁门口顿时一片交头接耳。
轿夫在众人讶异的眼光里,放下轿杠,冲着门首老鸨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我家尚书周到,唯恐林姑娘迫不及待嫁人,等得不耐烦,所以命小的先行过来。若是林姑娘心急的话,就不必等我家小姐,只管上轿,先去将军府就是。”
围观的众人“哄”的一声,带着嗤笑。
这摆明了就是羞辱,赤、裸裸的挑衅!
人家尚书府千金不屑于同你琳琅阁的姑娘一起进府,要么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要么,你就安心地跪在这里等着,到猴年马月。或许一个不高兴,迎亲的花轿队伍忘记这茬儿也不一定。
饶是平素舌灿莲花,百变机敏的老鸨一时也有些左右为难。娶亲娶亲,哪里有新娘子自己送上门的理儿?
林诺雅正一脚踏进琳琅阁,一脚还在门外,听到轿夫的话,有片刻踟蹰,盖头下的脸晦暗不明。
桔梗提心吊胆地跟在自家姑娘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若是姑娘觉得这样委屈了,不愿领情,我们就回府复命去了。”黄牙轿夫向着后面同伴一招手,扯高了嗓门:“打道回府。”
“慢着!”诺雅猛然转过身来,叫住二人,不咸不淡地道:“既然两位小姐谦让,愿意让诺雅先进将军府的门,我却之不恭。”
说完,向着丫头伸出手,极其平静地道:“我们走吧,莫辜负两位小姐好意。”
桔梗顿时眉开眼笑,爽利地应了一声:“哎!”然后把包袱甩在身后,上前搀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向着轿子走过去,对着目瞪口呆的轿夫,理直气壮地道:“压轿哇!”
轿夫终于反应过来,一时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心里暗自着恼。自家小姐怕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位勾栏院里出来的丫头竟然是个厉害人物。明明这主动送上门去的丢脸行径,竟然被她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扭转了局势。
自古以来,花轿临门,先进门的自然为大。自家小姐一向争强好胜,同那安侍郎家千金生了一较上下的心思,事事攀比,怎么反而被这烟花女子钻了空子?
桔梗自顾搀扶着自家姑娘进了花轿,稳稳当当地坐好,见两个轿夫犹自在发愣,不耐烦地催促道:“起轿吧!”
轿内端坐的林诺雅撩开轿帘一角,高声吩咐道:“抬轿辛苦,桔梗千万仔细,莫走了冤枉路,若是有颠簸的地儿千万绕过去。”
轿夫狡猾,正想着如何绕个远路,拖延个一时半刻的,或者脚底使坏,将自己颠街的浑身解数使出来,给新娘子一点苦头吃。听她这样说话,知道做不得手脚,就硬着头皮,走上前,将轿鞍搭在肩上,稳稳当当地抬起来。
花轿刚离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迫不及待地在琳琅阁门前炸响,喜气蔓延,孩童嬉闹着,当先兴奋地向着将军府涌过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竟然比那尚书府送亲的队伍还要热闹。
百里将军府今日自然张灯结彩,空前喧闹。早有贺喜宾客与看热闹的百姓,将府门口围拢得水泄不通。眼见一顶单薄的喜轿在人群簇拥下,径直向着将军府的方向过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摸不清头脑。
有仆人轻轻地扯了扯管事的衣袖。管事回过头,略蹙眉头,然后一路小跑地迎上来,礼貌地唱个喏:“敢问这是哪家府上?”
轿子里寂静无声,桔梗也侍立一旁垂眉敛目不说话。
那轿夫吱唔半晌,搜肠刮肚,哑了嘴儿。
原本,百里府迎亲的一视同仁,全都八抬锦绣大轿。秦尚书偏生打发了一顶寒酸的两人小轿过来羞辱林诺雅,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该如何回话才是?怎样撇清尚书府干系?
轿夫说道不出个一二三来,管事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静默的桔梗身上。
桔梗虽是个差使丫头,但是也好歹是见过场面的,因此略一屈膝,按照林诺雅的意思,一板一眼地回禀道:“秦、安两位小姐谦让,执意要我们姑娘先行过门。我们为难半晌,感觉让将军府久等,于理不合,所以就先行一步过来了。”
小丫头说完,心里有些忐忑,若是那少将军果真如传闻那般,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混人,将姑娘晾在将军府门口,置之不理,可就丢了大人了。
管事闻言有片刻愣怔,刚刚的确是有人飞奔过来禀报,说是迎亲的队伍转了方向,怕是要晚些才能到。老夫人心里正不痛快,担心误了吉时,不太吉利。如今又整这一出,可不正好被别人看了笑话?
管事也是个精明的,略一沉吟,不敢擅自做主,冲着花轿躬身一揖:“老夫人正盼得心焦,我这就给老夫人报喜讯去,劳烦稍候片刻。”
言罢也不待诺雅应声,就立即飞奔着进了府,看起来略有些富态的身形,在人群里穿梭起来,倒也灵敏。
盏茶时间过去,府里仍旧没有动静,下人们殷勤地招呼着前来贺喜的宾客车马,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花轿被晾在将军府门口就显得突兀。
两个轿夫不怀好意地交换了眼色,开口对着花轿道:“姑娘,时辰不早,我们这就要回府复命了,不敢耽搁。”
林诺雅伸手撩开轿帘,探出身去,对一旁的桔梗低声吩咐道:“搀我下轿吧。”
人群“哄”的一声哗然,有年长的好管闲事的赶紧上前热心劝阻:“姑娘,莫心急,新娘子脚是不能沾尘的,哪有自己下轿的道理?丢脸事小,不吉利!小心被婆婆挑理儿,以后日子怕是就难熬了!”
盖头下的林诺雅抿抿嘴,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轻浅笑意:“多谢大娘提点,无妨的。”
一旁的桔梗伸过手来,将她搀扶了,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迈步出了轿子,一时有些为难,小声吞吞吐吐问:“小姐,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林诺雅轻轻摇头:“不合适。”
“那......”
“若是那秦,安二人得知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必然对我百般刁难,我们就更难堪了。先进府一步,免得节外生枝。”
桔梗恍然大悟,不再犹豫,搀扶着自家姑娘理直气壮地登上台阶,向着将军府内走过去,却被守门的侍卫不由分说拦住了去路。
“来人哪,给我将她乱棍打出去!”
“来人哪,给我将她棍棒打出去!”
一声威严的呵斥,令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兴奋地扭过头去。
将军府里,一位琳琅华贵的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门外疾步走出来,锦衣华服,珠环翠绕,却面沉似水,利眉怒目,居高临下地瞪视着林诺雅。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冷冽若冰,咄咄逼人。
“是,老夫人!”
侍卫得令,脚步铿锵,气势汹汹地向外推搡诺雅二人。若非喜事临门,腰间佩刀怕是早已寒光出鞘。
“我将军府的大门岂是你说进就进的?果然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得!”妇人沉声呵斥,满脸倨傲不屑。
桔梗脚下踉跄几步,搀扶自家姑娘站稳,心生怯意,小声嘀咕道:“八成是老夫人,来者不善。”
林诺雅敛了衣裙,落落大方地向着门里的老夫人盈盈拜倒:“见过老夫人。”
妇人心里正暗自合计着,这琳琅阁里出来的女人若是腆着脸皮叫她一声“婆婆”,她便立即捉了这个把柄,教训她一顿。听她倒是知道自家身份,也就消了一分火气。
“小九他荒唐妄为,非要迎娶你一个青楼女子进我百里府的门,你多少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安分守己的倒也罢了,谁料想竟然这样不知廉耻,等不及夫婿踢轿门,就自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
这脚底沾尘,将你琳琅阁里的腌臜秽气带进我百里府,污我百年清名。若是我儿果真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岂不惹天下人嗤笑!”
老夫人绷紧了脸,指着林诺雅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数落,一副痛心疾首,义正言辞的模样。
林诺雅静静地听完训斥,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不卑不亢地道:“禀老夫人,虽然诺雅不幸,沦落风尘之地,但是最起码的礼义廉耻规矩还是懂得的。
并非诺雅不明事理,今日将军府宾客云集,若是我的花轿突兀地立在街道中央,必然引起路人指点非议,误会将军府有意刁难于我。
晚辈百般权衡,宁可自身声名狼藉,绝不拖累将军府清名,有辱您的威仪。若是老夫人觉得晚辈此行欠妥,诺雅甘愿受罚。”
一番话铿锵有力,言之凿凿,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老夫人,竟然无可辩驳,只气怒挑剔道:“牙尖嘴利,你可知道口舌亦是妇人大忌,乃是七出之条?”
林诺雅低头做毕恭毕敬的样子:“传闻当年百里府祖上老太君善辩,字字珠玑,旁征博引,可退敌军十万雄兵。先皇曾赞曰:‘口舌论是非,口才辩事理,女子者辨而学之。’诺雅资质浅陋,又少人指点,或入歧途,愿听老夫人教导,闻其详。”
小丫头桔梗轻轻地拽拽自家姑娘的衣袖,担心她这样莽撞直白地冲撞老夫人,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吃大亏。
果然,老夫人在诸多宾客面前被一个丫头顶撞,下不来台面,脸上就有恼怒之意。
正待发作,一旁有妇人,笑着上前打圆场:“一看就是直爽的性子,跟您年轻时一样泼利,怪不得招小九稀罕。”
老夫人不悦地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这样目无尊长,厚颜无耻的?”
妇人掩嘴玩笑:“这点倒是活脱脱像小九那只皮猴了。”
“哈哈!生我者老娘,知我者果真二婶也!”
声若清泉石上,碎玉飞溅,爽朗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老夫人身边围拢的人群慌忙侧过身子,桔梗讶异地抬头,片刻恍惚,不知天上人间。
面前翩翩少年郎入鬓剑眉,朗星双眸,水光潋滟,璀璨流转,一派魅惑天成。他发束宝石紫金冠,身穿金蚕丝滚边团绣新郎大红礼服,前缀红缎绣球,腰束锦绣祥云金丝腰带,举手投足,如信步闲庭。
任是再巧夺天工的工匠,也雕琢不出这般风流俊雅的眉眼,再匠心独具的丹青妙手,也勾勒不出这样妖娆飘逸的气度。
这样上天入地都难寻的好风华,好模样,自家姑娘为何就不稀罕呢?
“百里九?”诺雅偷偷地小声问桔梗,厚重的攒珠盖头遮了眼睛,委实不方便。
桔梗斟酌片刻用辞,是叫“姑爷”还是姑娘平日里称呼的“妖孽”?两厢权衡,最终细声道:“正是九爷。”
林诺雅凤冠上的珠子一阵磕碰,发出“叮咚”的声响,看出她虽然嘴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就说怎么平白这样待见这丫头的性子呢,原来竟然是随了我最亲的老娘,还是二婶厉害,一语道破天机。”
百里九负手自门内缓步而出,一双灼灼桃花目荡漾着笑意春风,紧锁在门外一身喜服的窈窕新娘身上,目不斜视,好似心无旁骛,径直向着她走过来,在离她两步处站定。
一股香薰的气味充溢进诺雅的鼻端,令她顿生反感。
“看来你果真是被我宠坏了,这样无法无天,连自己婆婆都敢顶撞。”百里九宠溺地紧盯着林诺雅,款款细语,俨若醇酒一般醉人。
对面的人儿始料不及,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落了满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百里九却是眼疾手快,伸出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把捉住了诺雅纤细的手腕,惊呼一声:“夫人小心!”
林诺雅还未领会过来百里九的意图,那妖孽已经趁势将她往怀里一拉,令她站立不稳,直直地向着他怀里扑过去。
诺雅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以后,就浑身酸软,莫名使不上气力。但是她的动作却是敏捷,好像身体的本能排斥反应一般,手腕一翻,根本不假思索,向着百里九心口之处一掌拍了过去。
百里九好像并没有提防,喉间一声轻笑,火红的宽大袖袍旋过一道圆润的弧度,席卷过林诺雅的手,滑过她的头顶,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百里九的摆布,旋转了半个圆圈,跌落进对方的臂弯里。
百里九紧握诺雅的手不动声色的一个使力,她顿感手腕一阵剧痛,好似有电流通过一般,贯穿手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百里九得意地挑眉,松开她的手腕,胳膊下滑至膝弯处,就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诺雅一声惊叫,慌乱地挣扎。
“早就叮嘱过你,身子有......呃......不适,就不要逞强,一定要注意好生休息,你偏生不听。”
林诺雅过于主动的“投怀送抱”,百里九亲昵的语气,暧昧的姿势,无不惹人遐想连篇。尤其是那耐人寻味的停顿,恰到好处,分明是意有所指,瞬间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诺雅的小腹,然后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俱都了然于胸之态。
诺雅受制于人,暗中将一口银牙咬碎,却丝毫挣扎不得,将几个字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没事!”
百里九闷笑一声:“我知道你没事,我只是担心你颠簸得太辛苦,一会儿如何拜堂?”
老夫人对于自家儿子有伤风化的这一出颇有些不悦,对于百里九怀中的罪魁祸首更是气得牙痒。偏生她了解自家儿子混账脾性,若是自己在门厅前兴师问罪,那浑人还不定又折腾出什么丢尽颜面的荒唐行径来。
因此老夫人也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气,怒声吩咐身后管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搀着她去。”
林诺雅忙不迭地挣扎着要下地,百里九惩罚性地紧了紧胳膊:“刚听说新娘子脚底沾尘是不好的,会将娘家的财气全都带走,还是我抱着进去吧。”
说完昂首挺胸地抱着林诺雅,不顾众人侧目,穿过人群,大摇大摆地进了将军府。
诺雅心里暗自问候了百里九十八遍,却浑身僵硬,脊梁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几番斟酌权衡利弊之后,乖顺地收敛了自己的利爪,因为,她的手腕至今仍旧还是麻的,没有丝毫知觉!
这百里府的人绝非浪得虚名,他百里九心狠手辣,也不是京城传闻里被酒色掏空的绣花枕头!
诺雅清醒过来以后,记忆一片空白,以前的事情完全记不得了。她曾经特意问过桔梗,自己以前是否招惹过这个混世魔王。
桔梗说百里九之前确实并不识得自己,就连为她赎身,也是跟老鸨打听的名字。所以她心里委实猜想不出,既然无冤无仇,为何今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误导,毁坏她的名节。
林诺雅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倾国倾城的妖娆魅力,可以令百里九一见倾心,像他这般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哥,自然留恋的是那种百媚千娇,走路如弱柳扶风的纯女人,琳琅阁里风情万种,比比皆是,唯独她林诺雅,除了名字,哪里都不是。
百里九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佳人,龙凤盖头有些歪斜,露出她尖尖的精巧的下巴和一张涂了胭脂的唇,圆润玲珑,诱人遐想。
他心里讥讽一笑: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姑娘,不仅伶牙俐齿,就连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她知道吊人胃口,善于欲拒还迎,懂得审时度势,更会假惺惺地扮演贞洁烈妇的把戏。
所以,百里九就毫不客气地几乎断了她的手腕,借以小惩大戒。若是她不识抬举,再在他跟前耍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怕就不是这样温柔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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