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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最具潜力佳作《二嫁军婚:虐翻前夫闪嫁最猛兵哥》,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言真顾维琛,也是实力作者“微糖不甜”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年代,重生,军婚。上一世,言真被王文智嫌弃,办了酒席连房都没圆,就回了省城。从此以后言真替他照顾瘫痪在床的妈,年幼的弟妹。王文智又以收养军烈遗孤可以帮他升职为由,扔给她一个婴儿。含辛茹苦的将孩子抚养长大,送走婆婆后,言真以为终于能和丈夫团聚时,却被人诬陷和老光棍有染。丈夫不信她,孩子嫌弃她,娘家觉得她丢人,逼她去死。言真憋着一口气南下,挣扎过活后罹患癌症。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言真遇见了顾维琛,她们相遇相知相爱,奈何相遇太晚。言真意外得知,顾维琛居然是她前夫的首长!却也从他口中得知了...
主角:言真顾维琛 更新:2024-01-29 09: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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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言真顾维琛的现代都市小说《二嫁军婚:虐翻前夫闪嫁最猛兵哥》,由网络作家“微糖不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潜力佳作《二嫁军婚:虐翻前夫闪嫁最猛兵哥》,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言真顾维琛,也是实力作者“微糖不甜”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年代,重生,军婚。上一世,言真被王文智嫌弃,办了酒席连房都没圆,就回了省城。从此以后言真替他照顾瘫痪在床的妈,年幼的弟妹。王文智又以收养军烈遗孤可以帮他升职为由,扔给她一个婴儿。含辛茹苦的将孩子抚养长大,送走婆婆后,言真以为终于能和丈夫团聚时,却被人诬陷和老光棍有染。丈夫不信她,孩子嫌弃她,娘家觉得她丢人,逼她去死。言真憋着一口气南下,挣扎过活后罹患癌症。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言真遇见了顾维琛,她们相遇相知相爱,奈何相遇太晚。言真意外得知,顾维琛居然是她前夫的首长!却也从他口中得知了...
婚后的鸡毛蒜皮,养孩子的辛苦,婆媳之间的针锋相对,每一样都让人想死。
上一世王文智和言瑟能活的那么的潇洒,活成一对让人羡慕的模范夫妻,那是处处有她,她替他们在负重前行。
这一世没了她,他们的日子恐怕是一地鸡毛,最后落个相看两相厌的结局。
言真勾着讽刺的笑看着他,王文智在这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他是在受不了,在他面前,之前的言真会露怯,拘谨,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是个没主见,拿不出手的村妇而已。
对于言真,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现在居然被言真看笑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楼下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很慌乱。
言真轻声笑了笑,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只是开始。
“哎呦,顾家媳妇啊。”身边有人瞅见了她,热情的打招呼,“啧,今可是你们洞房花烛夜的日子,还出来凑热闹啊,还不赶紧回去!”
“免得让你男人等急了!”
周围几个婆娘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言真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的说:“这就回去了。”
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压着声音说——
“要是我,我这心里不得爽死,以前的男人家里吵的越凶越好,我就等着看热闹。”
“这今后的日子啊,有的热闹了,这两家看着吧!”
即使他们压低了声音,言真依旧能听的清楚,她也赞同这些话,因为她真的觉得爽翻了!
顾维琛的房间已经熄了灯,言真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一看就被精心收拾过。
床是铁架子床,上面刷着蓝色的油漆,油漆味还在,一看就是刚刷没几天。
床上铺着红绿相间的大花床单,要不是特意给她买的,言真想象不到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买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
窗边是个红褐色的书桌,上面放着台灯,拉开灯绳就能照出暖黄的光。
大立柜上有穿衣镜,言真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着自己在笑,眉眼舒展开,快活的不行。
这样的日子是上一世的她从没想过的,做梦都想要拥有的日子。
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言真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但是她一上床立马就觉得困的不行,眼皮子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反倒是顾维琛,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言真回了屋,关上了门,筒子楼也安静了下来,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回想着白天的一点一滴,还有他和言真肢体接触的瞬间,顾维琛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气血开始翻涌,内心有点躁动。
哎,他也是男人,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所以当时那种情况,他的反应是正常的?
顾维琛又懊恼的想,要是当时言真发现他起了反应,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是个不安分的男人?
顾维琛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抱着被子转了个身,死死压住自己的冲动。
在床上不停的烙饼,顾维琛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即使睡得很晚,但是生物钟让顾维琛依旧早早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愣怔了一下,看着红色的大喜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结婚了。
却是假结婚,顾维琛心里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穿上衣服,顾维琛去准备去洗漱,一开门,门外有人笑着看向他。
小说《二嫁军婚:虐翻前夫闪嫁最猛兵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起了啊?”言真说。
她正在和面,腰上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她一手扶着盆子,一手揉着面团,动作间还和他搭话——
“我本来是准备蒸包子,瞅了瞅,这家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战友送来的一袋子面粉,这不我就改烙饼了。”
“我再放个榨菜汤,今天先凑合下。完事我出去买点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过日子的东西都得操持起来。”
顾维甄站在原地,听言真说过日子需要的东西,他第一次对结婚有了确切的感受。
他们要在一起过日子,有家了。
“行!”顾维琛点头,“我今天歇婚假,我陪你去。”
“嗯。”言真抬头,用手腕撩了下眼前的头发,露出明亮亮的一双眼睛。
“你去把孩子们接回来吧。”言真把揉好的面摔在了面板上,道:“你回来,我差不多能正好把饭做好。”
顾维琛点点头,“行。”
筒子楼里大多是上班的,当兵的,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家家都开始起床,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
顾维琛一出门,就碰见了田富贵,他用胳膊肘怼了顾维琛一下,满脸八卦的问:“新婚之夜,咋样?”
“你怎么和我田婶一样了?”顾维琛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因为他又想到了言真那软乎乎的手和身子。
顾维琛重重的舒了口气,心虚的不敢看田富贵,转身猛地捧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老大,我和你讲哈,那个咱们队的王晨前几天媳妇来探亲,俩人晚上床塌了!”田富贵满嘴牙膏沫子,一个劲的往顾维琛身边凑,话里话外都在揶揄他。
“你这不行啊,新婚之夜床没塌,没使劲吧!”
田富贵瞅着顾维琛肉眼可见变红的脸,心里那个舒坦。他这个大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想看他像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得今天,他让顾维琛吃瘪。
顾维琛抬起满是水珠的脸,“你小子是不是找揍?”
他探头看了看门外不远处正端着面板走出来的言真,这种话打趣他就行了,可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听见,脸皮薄准得害臊。
“顾哥!你起了啊!”前面田富美阿抱着自己的水盆子,踢踢哒哒的跑了过来。
言真视线立马朝着顾维琛看了过去。
跨栏背心上沾了些水,贴在顾维琛的胸膛上,以至于肌肉的轮廓格外分明。
敏锐的视线停在了顾维琛的心口上,只是一顿,顾维琛就好像懂了言真的意思一般,立马抱着盆子挡了上去。
田富美穿着碎花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她娇羞的一手抱着盆子,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一看就是打扮过的,哪里像是早起蓬头垢面的样子。
顾维琛看都没看田富美,径直站在了言真身边。
“你帮我端着面板。”言真抬头看了顾维琛一眼。
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都把厨房安在楼道里,紧挨着自己门口,地方不大,一般都是有个橱柜,里面放着锅碗瓢盆,旁边一个煤气灶。
顾维琛家之前因为一直没怎么开过火,只有个灶台,面板都没地方搁。
顾维琛听话的接过言真手里的面板,自觉地离田富美远远的。
“嫂子,准备做饭啊。”见顾维琛不搭理自己,田富美转变了策略,又走到言真身边凑近乎。
言真忙着起锅烧油,抓空抬头对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没见人家小口都不想理你么?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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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言瑟才知道王文智是个多么不耐烦的人,什么都不想费心,什么都想置身事外。
“你喊我有什么用?”
王文智尽量的将自己的声音放低,偷偷的注意着门外的声音,又给言瑟打眼色,“别吵了,邻居都出来看笑话了。”
言瑟死死咬住嘴唇,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怀里的孩子哭的声音都哑了,也不见其他人心疼一下,就好像这孩子不是他们家的一样。
只有崔金华跑过去帮着言瑟哄孩子,没什么好气的说:“姑爷你做个决定吧,今晚到底咋睡。”
一家子齐刷刷的看着他,王文智突然就有种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觉。
王文智心里烦躁的说:“今晚我带着文斌回我宿舍,文娟今晚就先在地上凑合一下,等我明天搭个床。”
文娟不乐意的噘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看王文智,气的不行,凭什么要让她睡地下?
“行了,耍什么脾气!”
王文智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废话,他没好气的说:“这么大人了,听话!”
他说完拉上文斌,“你和我走。”
家里一团乱麻,他多待一秒都想死。
“哎,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真是一点都不向着自家人啊。”
刘大花躺在沙发床上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说完。
趁着王文智开门的空档,她仰着脖子高声又喊,“这儿子是白养了!”
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真是丢脸!
王文智看着站在楼道里的一个个脑袋,脸上好像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田婶走了过去,关心般的说:“文智啊,你别上火,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日子过过就好了。”
王文智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等明天我们从中劝和劝和,一开始哪家婆媳之间不闹别扭的。”
“不过你妈和文娟是不像话,你媳妇刚生完孩子,还坐月子呢,就这么闹,你媳妇受得了,孩子怎么受得了!”
这是听墙角听了多少啊?
王文智真是烦透了这帮有点风吹草动就爱凑热闹的人,他只好嗯嗯啊啊的应对着,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拐角的言真。
言真穿着红色的睡衣,像是刚洗漱完,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幸灾乐祸。
婚后的鸡毛蒜皮,养孩子的辛苦,婆媳之间的针锋相对,每一样都让人想死。
上一世王文智和言瑟能活的那么的潇洒,活成一对让人羡慕的模范夫妻,那是处处有她,她替他们在负重前行。
这一世没了她,他们的日子恐怕是一地鸡毛,最后落个相看两相厌的结局。
言真勾着讽刺的笑看着他,王文智在这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他是在受不了,在他面前,之前的言真会露怯,拘谨,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是个没主见,拿不出手的村妇而已。
对于言真,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现在居然被言真看笑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楼下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很慌乱。
言真轻声笑了笑,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只是开始。
“哎呦,顾家媳妇啊。”
身边有人瞅见了她,热情的打招呼,“啧,今可是你们洞房花烛夜的日子,还出来凑热闹啊,还不赶紧回去!”
“免得让你男人等急了!”
周围几个婆娘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言真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的说:“这就回去了。”
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压着声音说——“要是我,我这心里不得爽死,以前的男人家里吵的越凶越好,我就等着看热闹。”
“这今后的日子啊,有的热闹了,这两家看着吧!”
即使他们压低了声音,言真依旧能听的清楚,她也赞同这些话,因为她真的觉得爽翻了!
顾维琛的房间已经熄了灯,言真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一看就被精心收拾过。
床是铁架子床,上面刷着蓝色的油漆,油漆味还在,一看就是刚刷没几天。
床上铺着红绿相间的大花床单,要不是特意给她买的,言真想象不到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买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
窗边是个红褐色的书桌,上面放着台灯,拉开灯绳就能照出暖黄的光。
大立柜上有穿衣镜,言真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着自己在笑,眉眼舒展开,快活的不行。
这样的日子是上一世的她从没想过的,做梦都想要拥有的日子。
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言真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但是她一上床立马就觉得困的不行,眼皮子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反倒是顾维琛,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言真回了屋,关上了门,筒子楼也安静了下来,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回想着白天的一点一滴,还有他和言真肢体接触的瞬间,顾维琛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气血开始翻涌,内心有点躁动。
哎,他也是男人,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所以当时那种情况,他的反应是正常的?
顾维琛又懊恼的想,要是当时言真发现他起了反应,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
是个不安分的男人?
顾维琛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抱着被子转了个身,死死压住自己的冲动。
在床上不停的烙饼,顾维琛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即使睡得很晚,但是生物钟让顾维琛依旧早早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愣怔了一下,看着红色的大喜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结婚了。
却是假结婚,顾维琛心里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穿上衣服,顾维琛去准备去洗漱,一开门,门外有人笑着看向他。
“起了啊?”
言真说。
她正在和面,腰上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她一手扶着盆子,一手揉着面团,动作间还和他搭话——“我本来是准备蒸包子,瞅了瞅,这家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只有你战友送来的一袋子面粉,这不我就改烙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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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我出去买点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过日子的东西都得操持起来。”
顾维甄站在原地,听言真说过日子需要的东西,他第一次对结婚有了确切的感受。
他们要在一起过日子,有家了。
“行!”
顾维琛点头,“我今天歇婚假,我陪你去。”
“嗯。”
言真抬头,用手腕撩了下眼前的头发,露出明亮亮的一双眼睛。
“你去把孩子们接回来吧。”
言真把揉好的面摔在了面板上,道:“你回来,我差不多能正好把饭做好。”
顾维琛点点头,“行。”
筒子楼里大多是上班的,当兵的,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家家都开始起床,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
顾维琛一出门,就碰见了田富贵,他用胳膊肘怼了顾维琛一下,满脸八卦的问:“新婚之夜,咋样?”
“你怎么和我田婶一样了?”
顾维琛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因为他又想到了言真那软乎乎的手和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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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装什么好人?
这不就是妥妥的白莲绿茶么?
言真嗤笑一声,“钱你出吧,你觉悟高,我甘拜下风。”
本来规定恬恬这么大的孩子就不应该打票,她为什么要花钱?
既然张婷这么喜欢主持正义,那就让她出呗。
“什么?”
张婷有些愣住。
她没想到言真居然这么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的手紧紧攥着栏杆,不知道要不要掏这个钱。
“你钱多烧得慌,你就出呗?”
陈娟挖苦着说:“你大公无私,你做表率!”
售票员乐了,抱着票夹子抬手就撕了一张票,递给了张婷说:“是你给钱哈?”
票递在了自己手边,张婷被架在了这,不掏这个钱还真不好意思。
她只好不情不愿的拿了两分钱过去,“给!”
正好医院站到了,张婷赶紧低着头从后门溜了下去。
一块下去的不少,有了不少空座,言真和陈娟一起坐下。
言真让恬恬坐在了自己腿上,看小孩脸上热的都是汗,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问陈娟:“你一大早的干啥去啊?”
陈娟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最后只是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
言真也不好再问。
灵境胡同到了,言真抱着孩子下了车,陈娟明显松了一口气。
让言真没想到的是,那疯老头居然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门口。
门口有棵槐花树,遮挡住骄阳,撒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光影。
他坐着摇椅,摇晃着,一瞅见言真和恬恬,笑着说:“哎呦,你还真来了!”
言真嗯了一声,恬恬高兴的喊:“爷爷!”
理了发,胡子也修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抚了抚自己的白须,还真有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领着言真往院子里走。
红褐色的大木门,上面的漆斑驳脱落,迈进高高的门槛,放眼一看,里面的房子一家紧挨着一家,还有些私自搭建出来的屋子。
有些人家的房门上挂着艾草,或者在墙上挂着一大串尖辣椒或者大蒜,门口窗户下,能堆些什么就堆些什么。
没办法这里是大杂院,里面住着六七户人家,实在是空间有限。
老头住在里面的一个小间,走过狭窄的过道,正对着的就是。
房间内倒是很干净,这种干净不像是长久保持下来的,倒像是刚收拾完,窗台上,洋灰地上的水都没干,混合着尘土,形成了一种呛人又腥气的味道。
家里只有一件屋子,靠着墙的对方摆着一张床,屋子里只有些简单的凳子,桌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老头很热情的招呼俩人坐下,手抖着甚至想给言真搬凳子。
和他昨天那种疯癫的状况天差地别,老头现在很高兴,眼神也亮了不少。
“咱们既然想学,就一刻都不能耽误。”
老头指挥着言真说:“你从床底下把我的箱子拿出来,打开瞅瞅。”
言真闻言,俯身去拿。
箱子上都是灰尘,言真拿出来的时候,找了抹布擦干净,这才打开。
里面是一本叫《千家妙方》的书,以及一套银针,用布袋裹着,布袋子已经起了毛边,看起来已经用了许久。
老头看着那银针,情绪有些激动,手不由自主的摸了过去。
只是他的手指有些扭曲,再也捏不住细小的银针。
“传给你了。”
老头淡淡的一笑,拍拍银针,“这可是我的老伙计。”
言真知道自己没跟错人,立马恭敬的喊道:“师父!”
老头满意的点头,抚着自己的白花胡子说:“好,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一整天,老头都在孜孜不倦的教习,很急,很迫切,恨不得立马把一生所学都教出去。
他讲中医二十八脉,鬼门十三针,然后教言真最基本的五种针灸手法,可惜他的手捏不住针,只能拿着筷子进行演示。
他甚至让言真直接往自己的穴位上扎针,只为了感受言真的手法正不正确。
言真知道这位老人在等什么,在等她出师的那一天,她是他的利器,是找回一切尊严的一把刀。
他们俩人各有所需,一个教的严格,一个学的认真。
恬恬一开始在屋子里很是好奇,这瞅瞅那看看的,没多久就待不住了,要闹哄着出去玩。
大杂院里正好有几个小孩,都是邻居,知根知底的,言真就放她和小伙伴一块耍去了。
随后老头又教言真怎么号脉,怎么找寸关尺这三脉,讲左手号心肝肾,右手号肺脾肾,浮脉,沉脉的区别等等……老头迫不及待的往言真的脑子里填,恨不得让言真一口就能吃个胖子。
最后他叹息一声,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哎,学中医得长久坚持,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说完他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拉着言真又继续学。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学习了一天,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恬恬还是在邻居家蹭的饭。
傍晚的时候,言真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看了看老头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米缸里里一些高粱米,这种米往下咽的时候拉嗓子,难吃的恶狠。
也没什么蔬菜,只有几块土豆,荤腥是一点都没有。
这是她疏忽了。
言真打算明天来的时候,带些鸡蛋和猪肉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得尽心照顾这个老人。
靠着这些东西,言真做了个简单的晚饭,随后去隔壁找恬恬。
这家男人是工人,媳妇是厂子的会计,生了两个儿子,老婆婆李秀芝专心在家带孩子,为人憨厚,中午留恬恬吃了饭,又照看了她半天,言真心里过意不去,感谢的话说了不少。
“谢啥!”
李秀芝连连摆手,“你家娃娃乖,我家那两孙子像是土匪一样,有你家娃娃在,他们还能乖一些!”
那俩混世魔王,在看见恬恬的那一刻都消停了,乖乖的围着恬恬身边,让干什么干什么。
李秀芝巴不得恬恬能天天在这呢!
言真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打算明天给这家人带些吃的。
言真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计划在医院的附近开个中医馆。
通过一天的学习,言真确信她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封针了。
但是医术还在,中医馆里有师父坐镇,有具体的病症作为参考,说不定她能学的更快。
言真到了家属院,刚走了没几步,就又不少来和她打招呼的。
“顾家媳妇,今天去学中医了没?”
几个嫂子互相推搡着,想从言真这里套话。
言真笑笑说:“你猜?”
说完,她转身就走。
“哎,她让给我猜?”
那嫂子拍了下手,有些无语的说:“那你说我怎么猜得到!”
“人家是不想和你说话!”
“神气的很呢!”
都是在这里随军的军嫂,停下来拉拉呱多好,得平易近人才对!
要不多不合群。
这帮人,背后指不定说她什么呢,言真懒得搭理她们。
上了五楼,她脚还没站稳,就听进了从田家传出来的吵架声。
“我让你买菜!
你就买些烂帮子菜?”
田婶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带着怒气反复质问,“我给你的钱呢?
你是不是自己贪了?”
陈娟小声的辩解,“妈,我没有!”
“你再说!”
田婶不管不顾的就去掏陈娟的口袋。
手往里一摸,掏出来一看,居然有好几毛钱。
“好哇!”
田婶攥着钱,瞪着陈娟,“还说没贪钱!
这钱是哪来的!”
陈娟哑口无言,讷讷着张不开嘴。
“你给我滚出去!”
田婶开了门,猛地一推陈娟,吼着说:“你拿钱是想养汉吧!
一出去就出去了大半天!
谁知道你干啥去了!”
“你滚出我们家的门!”
陈娟被田婶推搡去了家门,正好撞见了带着孩子回来的言真。
四目相对,陈娟顿感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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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婶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屋子里,铁蛋被吓得一直在哭,田富美帮腔说的也很难听。
听着这些陈娟红着眼眶别过了头去。
眼瞅着就有那看热闹的开了门,四处张望着。
没办法,筒子楼里就是这样,住得近,不隔音,谁家有点风吹草动,根本藏都藏不住。
在这俩人张嘴问东问西前,言真拉了一把陈娟说:“走,来我家!”
陈娟低着头,拢了下自己的头发,哽咽着点头,“嗯。”
俩人二话不说,径直往前面走去。
“田家媳妇这是干什么了?
被自己婆婆骂养汉?”
“谁知道啊,不会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背后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压着嗓子,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们八卦起来的兴奋。
一个女人被造黄谣,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她是她就是了。
就像之前的她,言真把恬恬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站好,冷冷的看着那俩碎嘴子。
一个是刘大花,一个是钱灿烂。
尤其是刘大花,就算是腿脚不方便,那热闹一个都不落下,言真讽刺的说:“刘婶,家里地方挤得慌不?
孙子这么小,你儿媳奶水不够吧?”
“奶粉买着了么?
家里的钱也不充裕吧?
可真够难的,就这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呢?”
“我见你可是瘦了不少,怎么,你儿媳对你不好啊?
坐月子能吃不少好东西呢,没分你一口?”
刘大花这几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肉松垮的耷拉了下来,脸色也没之前红润,身上始终带着一股子臭味,估计也没有人像言真之前那么尽心的伺候她。
言真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配合着她轻轻呵的一声,那讽刺的意味拉满。
“我!
我日子过的舒坦着呢!”
刘大花为了壮自己的气势,梗起了自己的脖子,“你别胡说!”
“行,你过的好,我再放心不过了。”
言真扯了下嘴角,那表情明显是不信。
“这么一看,你是瘦不少哈?”
钱灿烂靠在自家门口,上下扫着刘大花。
灰色的粗布褂子歪歪扭扭的挂在她身上,领口的扣子也没系,露出里面的白色棉布背心,后脑勺挽了个不太整齐的发髻,眼前晃荡着凌乱的碎发,钱灿烂眯着眼睛撇着嘴,穿戴不讲究,但是神情很传神。
显得刘大花刚才的解释很苍白。
刘大花气的堵脖!
“还有你,嫂子,整个筒子楼,就你最闲。”
言真瞥了钱灿烂一眼,拉着陈娟和恬恬转身就走。
钱灿烂皱眉,发愁的啧了一声,“是啊,太闲了,闲的我这个心发慌呦!”
这人也真够单纯,没听出言真在讽刺她。
她们进了屋,陈娟背过身去擦了下眼睛,强装着没事说:“今天谢谢你啊。”
“喝水。”
言真拿着暖壶给茶缸里倒了水,递过去。
她对着陈娟笑笑,转身帮着恬恬在盆子里洗手,背着身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啥,但是我信你。”
被人污蔑的悲愤和委屈,那种神情言真再清楚不过。
女人的名节重要,被自己的婆婆指着鼻子骂养汉,不管是不是真的,传出去那就是真的!
再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左邻右舍在茶余饭后总会说上几句,这种事情传着传着就变得鼻子有眼的了,最后估计谁都不会在意事情的真假,除了当事人。
上一世言真就经历过这些,亲妈都不信她是清白的,最后被逼的远走他乡。
她憎恶每一个给女人造黄谣的人。
“这种事情,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娟咬着牙,嘴唇颤抖着,一行行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言真安慰着她说:“等我男人回来,我让他找你男人聊聊。”
这种事情得自己的男人向着自己,从中调解,就能还陈娟个清白。
陈娟一边哭着一边和言真说了前因后果,他们家就田富强一人开工资,每个月还得接济战友家,家里的钱根本不够用。
钱都在婆婆那把持着,又偏心小姑子。
田富美什么都想要好的,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田婶偏心的很,就连铁蛋都得靠边站。
心偏到咯吱窝就算了,每天还天天话里话外的念叨她,说她不中用,一分钱都挣不回来,就知道让她儿子养,她儿子都累死了!
陈娟就想找个能挣钱的门路,据说东郊有趴活的地方,都是些工地上的活计,东家嫌弃她是个女人根本不用她。
今天她在外面转悠了一天,一分钱都没挣回来,就寻思能省一些是一些,从东郊走了回去,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捡了些不要的,看着还好的菜叶子,寻思能省点买菜钱,到时候给铁蛋买点吃喝。
那钱就是这么省下来的!
结果田婶就骂她贪钱,还说她不在家是去外面养汉了!
顾维琛和田富贵俩人一起回来的,他一进门就听见了陈娟在哭。
田富强一回到自己家,他妈正躺在床上哎呦,像是要断气了一样。
“这是咋了?”
田富强眼珠子四处转,又问:“我媳妇呢?”
平时这个时候,家里的饭菜早就做好了,听见他回家的动静,陈娟总是第一次迎出去。
“都是你的好媳妇!”
田富美手上领着铁蛋,阴阳怪气的说:“把咱妈气成这样了!”
“哎呦,我活成这把岁数了,这是遭的什么罪啊!”
田婶拉着长调哼哼,戏精上身一般,顿时有种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活不下去的感觉。
“怎么回事?”
田富强问,不满的看着田富美又说:“喊嫂子,你懂不懂事!”
田富美甩着胳膊,耍横一般的说:“妈你看,现在哥还向着那个女人!”
“要不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田婶半坐在床上,拍着床,像是号丧一样的说:“我这是让人嫌了!
不活了!
我也活不起了!”
田富强无奈的说:“到底咋回事?
田婶立马道:“你媳妇偷拿家里的钱,一出去就是一天!
八成是养汉去了!
给你戴……胡说!”
田富强厉声打断,“我媳妇啥样,我知道!”
“我胡说!”
田婶身子往后一仰,像是打滚一样,“我儿子说我胡说呦,我不活了!”
农村老太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演练了多年,以假乱真,田婶说着就要撞墙。
田富美赶紧抱着田婶哭,“妈,你不活了了,我也不活了!”
铁蛋吓得跟着大哭起来。
田婶已经哭昏了过去,躺在田富美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哼哼着。
“哥,你今天不给妈一个说法,我看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田富美帮着田婶擦眼泪道:“哥,你还不赶紧去打我嫂子?”
“我先去问问。”
田富强烦躁的不行,转身就走,临走前把铁蛋捞上。
铁蛋一抽一抽,脸蛋子上都是鼻涕眼泪,低头就在他肩膀上抹了一下。
看着黏糊糊的肩头,田富强笑着骂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
正巧他一出门就碰见了顾维琛。
“你媳妇在我家呢。”
顾维琛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好好谈谈。”
田富强叹息一声,“大哥,让你见笑了。”
田富美一直盯着门外的动静,见人走了,赶紧对着田婶摆摆手,“别装了,走了!”
刚才还紧紧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田婶大喘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你哥能不能给我出口气?”
田婶揉了揉哭的有点僵的脸,哼了一声,“你嫂子啊,这是想把权了!
我不好好治治她,她早晚得骑在我头上拉屎!”
田富美当然向着自己妈,自己妈当家做主,好处自然少不了她的,嫂子毕竟和她没啥血缘关系,也不可能向着她。
言真拉着顾维琛带着恬恬出了家门,打算一起去接沈安,为的就是给小两口腾地方,顺便和顾维琛说下自己想开中医馆的打算。
顾维琛点点头,表示支持,抱着恬恬大步向前,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前方,看都不言真一眼,好像她是那个洪水猛兽一样。
因为他一看就会想入非非,言真可能察觉到了顾维琛的紧绷,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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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团长,要结婚了啊,恭喜恭喜啊!”
那人赶紧往水池子里呸了几口,抹了抹嘴边的牙膏沫子,又探着身往顾维琛家里看。
顾维琛悠闲的站在那,道:“可多亏了田婶了,在我家忙上忙下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
田婶站在屋子中间,尴尬的看着门外的人,田富美拿着鸡毛掸子四处张望,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打扫,一看就不是诚心来帮忙的。
“哎呦,可真麻利啊!”
“啧啧,田家人就是好心肠!”
门口路过的邻居都要夸上几句,还会特意停下,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田婶尴尬的接受着众人的行注目礼,再听些他们阴阳怪气的话,这心里别提多堵得慌了。
这不是把她和她闺女当猴看么?
现在他们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可咋整?
都是街坊,谁不知道谁啊,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田家姑娘惦记上顾维琛了。
但是人家顾维琛压根就没那个意思,还那么上赶着,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顾维琛本来不想搞的这么众人皆知,想给田婶和田富美点面子,毕竟田富贵是他手下,算是他的兄弟。
他之前拒绝的也很清楚,奈何这俩人就和听不懂人话一样,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接二连三有人端着盆子过来,眼瞅着田婶马上就要抹不开脸面了。
“妈,你在这呢啊!”
陈娟腰上系着围裙,手上还滴着水,一瞅就是听见了什么消息,着急的从筒子楼那头踢踢哒哒的跑了过来。
她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水,拉上田婶和田富美道:“铁蛋醒了找你们呢,哭了半天了,说什么都哄不好,你们赶紧回家瞅瞅吧。”
陈娟又对着顾维琛不好意思的笑笑,“顾团长,我们就先走了啊。”
显然这话是故意对周围邻居说的,给田婶和田富美找补的说辞。
田婶瞬间明白,知道儿媳妇是来“解救”自己了,逃也似的就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大孙子找我呢,我得赶紧走。”
有人接话:“您孙子找的可真是时候。”
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非要说出来,田婶剜了那人一眼,回头示意田富美赶紧跟上。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贴着耳朵说话,田婶虽然听不清,但是知道一准在说她的坏话!
她气的走到自家门口“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回了家,田婶和田富美俩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俩人又急又臊得慌,出了一身汗。
陈娟推门进来,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俩说:“顾团长马上就你结婚了,你们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多丢人啊!”
田婶用手扇着风,颇有怨言的说:“谁知道那个顾维琛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房门大开四敞的,就为了让人看我们笑话,当我们是什么?”
“人家那是客气的了。”
陈娟叹了口气,“今后可别这样了,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今后咱小妹还怎么找婆家?
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田富美不以为然的说:“我追求我的爱情,有什么丢人的!”
“对!”
田婶对着田富美竖了个大拇指,夸奖道:“闺女好样的,就靠你这毅力,不愁拿不下顾团长。”
生怕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出去,陈娟再三确认门关严实了这才说:“妈,你们这么说,有没有想过今后富贵咋面对顾团长,那是他领导。”
这话田婶就不乐意听了,她耷拉了脸道:“瞧你这话说得,我能害自己儿子吗?”
“等今后顾团长成了咱家的姑爷,对富贵也是好事。”
她说着还用眼睛上下扫着陈娟,语气一转,“你不会是怕富美找个好对象,你当嫂子的心里难受吧?
要不然你一直拦着干嘛?”
“妈,我没有。”
陈娟看着这娘俩顿时眼前一黑,觉得寒心又委屈,自己一心一意的替他们着想,他们居然这么想她。
这几天田富贵在营里忙拉练,都没回家,陈娟知道自己有些话不能说,婆婆对儿媳本就隔着心,只能让她男人出面劝劝。
陈娟堵着气说:“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你们爱咋滴咋滴。”
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哄孩子,洗衣服,做饭,伺候一家老小,就连小姑子的衣服都要她手洗。
人家婆婆说了,没出门的姑娘要娇养,这样到了男人家才能被高看一眼。
富美怎么娇惯是她当妈的事,她不干活,当妈的就替她干啊!
可是那些活最后都压在了陈娟的身上。
因为田婶每个月能有额外的十五块的收入,自己儿子又是顶梁柱,所以她腰板子就直,陈娟在家就更加没地位。
陈娟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睡着的儿子抹眼泪,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言真和村长媳妇在招待所又续住了几天,白天俩人逛商场,下馆子,溜公园,着实让村长媳妇见了世面。
虽然对顾维琛的措辞是假结婚,但是言真可是奔着真结婚过日子去的。
她给自己置办了嫁妆,买了子孙桶,添置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想和顾维琛拍张结婚照。
晚上俩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招待所。
“哎呦,累死我了。”
村长媳妇壮实的身板子砸在了床上,揉着自己的腿说:“这逛街怎么比下地还累?”
她脸颊上挤着两坨高原红,嘴上说着累,但也的确是开心。
言真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脑子不停的想事。
她和顾维琛结婚的事情八成已经被田婶传开了,王家和言瑟说不定也得了消息。
按照言瑟那个性格,这个婚她肯定不希望言真能顺顺利利的结。
若是给她娘家拍了电报,告诉她要结婚的事情,她娘家必然会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来要彩礼,搞不好还会被言瑟蛊惑,一家子赖在这里不走了,逼着让她求顾维琛想办法给她哥找工作。
若言真处理不好这一切,她的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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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医院的言瑟,正听小护士绘声绘色的讲从筒子楼里听来的八卦。
“我和你讲哦,那个言真真的不简单的,能这么快就勾搭上了顾维琛,俩人马上就要结婚了!”
小护士帮着言瑟打吊针,撇嘴,“之前在医院,顾团长不就一直护着她么?”
言瑟躺在病床上,刚刚经历完剖宫产的她,麻药劲刚过,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
肚子上的刀口连带着五脏六腑,疼得言瑟浑身打颤,一阵阵的想吐。
孩子早产,本就让她担心,言瑟一想到回家还得面对刘大花,心里更加憋屈。
言真这里又传来了好消息!
让她怎么不气!
从小到底不管什么她都处处压言真一头。
言真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嫁的男人压根也不会拿正眼瞧她一眼!
除了学习好外,可是学习好又有什么用呢?
她娘家重男轻女的很,即使考上大学了,还不是不让她上,拿着她的高考成绩卖钱。
现在言真凭什么转头就能当团长太太?
她男人等于他们的半个领导,今后岂不是干什么都要看言真的脸色?
一想到这里,言瑟就觉得自己心口压的喘不上气来。
自从言真来了这里后,她就没遇见一件舒心事!
言瑟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帮人挤在那密不透风的筒子楼里,而言真却可以在干部区的三室一厅里生活,那种不平衡的嫉妒感让她当场差点发飙。
言真那种人就应该给他们当牛做马,烂在农村,一辈子别出头才对。
即使心里这么气,言瑟依旧没表现出来,假装不在意般的说:“是吗?”
“哎,其实吧,我心里也委屈,都找不到人说。
我和王文智两情相悦,早就在一起了。
但是我们那里吧,是农村,观念还封建的很,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文智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了言真,言真自己知道王文智不爱她,她还不是嫁了?”
“最后,她来医院闹了这么一出,有想过我的处境么?
我招谁惹谁了?”
言瑟越说越委屈,叹了口气,“可是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她既然有了好去处,我自然是替她开心。”
“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小护士很是气愤的说:“你简直就是在受无妄之灾!
亏得你还替她着想。”
“她从村里带着人直接杀了过来,明显是证人都找好了,为的就是打你个措手不及,还把自己搞的那么无辜,怎么这么讨厌。”
言瑟无奈的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和王文智之间,当初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还归功于言瑟平时一直努力经营自己的人设,八面玲珑,即使已经翻车,大家就算是看在之前往来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和言瑟几个交好的人,更是偏向于她。
言真初来乍到,没什么群众基础,也没什么利益往来,相比之下,言瑟在医院多年,是个老油条,说不定经过几番努力就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玲玲啊,麻烦你帮我给老家拍个电报。”
言瑟挣扎着要起来,玲玲急的赶紧给她按在了病床上。
“言医生你赶紧躺好,你想干什么就吩咐我就行了,起来干什么?”
这个小护士叫张玲,和言瑟关系不错,实在是不相信言瑟能做出那种撬自家姐妹墙角的事情,今天听言瑟这么一说,果然是有误会。
言瑟道:“你帮我往我娘家拍个电报,就说我生产了,让我妈来伺候月子,顺便说下言真要结婚的事。”
就言真娘家那个德行,知道自己闺女背着他们离婚又找了别的男人,彩礼钱指不定要多少呢。
闺女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利用。
言真想顺顺利利的在市里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今后她要忍受着婆婆小姑子,天天面对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情,那言真也别想好过。
她要把言真家那极品爸妈,哥嫂都搞过来!
若是因此她和王文智的事情传回了老家,那也无所谓,反正她又不在老家待,受人指点也是她父母,她又听不见。
言瑟这么一想,心里也舒坦了点,不好过就都别好过。
张玲帮着言瑟往老家发了电报,又在医院传播了一遍言瑟和她在病房里说的话。
“哎,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对吧?”
几个人围着张玲点点头,想想也是,要是言瑟早就和王文智好了,那言真就是撬墙角的,人言瑟只是在合理的维护自己的感情。
不过王文智的确是渣,他解释不清楚。
王文智当天在值班,结束后就往言瑟的病房赶。
言瑟给自己洗白的话,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王文智怒气冲冲的就要找言瑟理论。
他生气,言瑟居然为了洗白,不惜把他塑造成了脚踏两条船的陈世美!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你本来就是在已经和言真结婚的情况下,又来和我勾搭。”
言瑟嗤之以鼻的说:“再说了,我们两个总要保全一个吧,难道要一起在医院烂了名声?”
没想到这个男人见她的第一面不是问她的身体,也不是问孩子,而是质问她!
质问为什么没帮他说句话,还故意给他抹黑!
疼!
不仅仅是身体疼,心也疼!
言瑟咬着牙,哆嗦着,抓着被单却一声都不想吭。
王文智推推眼镜,哼了一声,“对,反正都是我的错。”
言瑟难以置信看向王文智,不相信他说话的语气居然那么的无赖。
她不想说这些,别过脸去说:“我已经发了电报,让我妈来伺候月子。”
言瑟刚生产完,王文智就应该赶紧给她娘家拍电报,但是王文智却一直没动作。
言瑟细想了下,知道王文智是不想让她娘家妈来。
“咱家太挤了!
你妈来了住哪儿?”
王文智着急的说:“再说了,你坐月子,我妈在,文娟和文斌也大了,也能帮的上你,就别让你妈来了!”
果然是这样,言瑟气的心跳的厉害,吼着说:“你妈个瘫子能伺候我月子吗?
你妹妹什么都不会,只会帮你妈气着我,不给我添乱就算好的了!”
“那是我妈,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我弟妹,我也不能不管,你就不能为了我包容一些么?”
“再说了,文娟还小,你多忍让些不就好了?”
忍?
为什么要让她忍!
她凭什么忍!
言瑟满脸怒气的看着王文智。
见此王文智叹了口气,赶紧握住言瑟的手,轻声哄着说:“老婆,你就别让你妈来了行不?”
反正现在言瑟孩子已经生了,王文智也不怕她闹,能哄就哄,哄不好就算了。
“老公伺候你月子行不行,我亲自伺候你!”
直到这一刻,言瑟才清楚的意识到,人家才是一家人,委屈的只能是她一个。
她将手从王文智的手中抽回,沉着脸说:“不行。”
王文智点点头,也沉了脸,“行,我知道了。”
“你是咱家的功臣,什么都听你的。”
虽然王文智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没个笑模样,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
言瑟委屈的心头发酸,之前他和王文智恩爱的很,他什么都听她的,怎么几天的时间就变了?
但是好歹最后是王文智妥协了,言瑟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了点安慰。
言瑟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看看言真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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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真需要力量,顾维琛这么想,一手抱着恬恬,一手牵着言真的手走出了火车站。
俩人的手心贴着,言真能感觉到他粗粝的茧子,轻轻摩擦而过,痒痒的。
牵着言真的手略显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言真偷笑,可见顾维琛之前没怎么招惹过姑娘。
居家过日子少的东西,趁着今天顾维琛有空闲,言真打算全置办上。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饭厨,家里里没什么吃食,还得买些大米,蔬菜,肉,蛋。
好在筒子楼里附近有个市场,能一站式买齐。
每次付钱的时候顾维琛都喊一声,“言真。”
这个时候,言真就会从她的口袋里掏钱,那大娘就打趣的说:“这一看就是两口子,媳妇管钱!
男人啊就得这样!”
顾维琛有种说出不来的感觉,隐隐的得意或者是自豪?
以前听自己的战友吐槽,钱都在媳妇那,他们想花一分钱那简直比打仗都难!
但是这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有家了,有牵绊了,这种感觉很新奇,让顾维琛着迷。
买了差不多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到了筒子楼顾维琛肩膀上扛上一袋子大米,一手抱着恬恬,大气都不喘。
言真拎上了些不重的调料,还想再拿点,被顾维琛伸手抢了过去,“我多跑两趟就有了。”
到了五楼,言真看着恬恬,顾维琛跑上跑下,又学着别人家的样子,把饭厨放在了紧贴着煤气灶旁的墙根上。
橱子下面得用布头做个遮挡,言真找了快碎布,头上缝好,用铁丝穿了过去,最后用钉子钉在橱子上。
新买的锅碗瓢盆摆好,各种调料也放进去,顾维琛站在饭厨前,抱着肩想了想,发现还缺一个荤油坛子,可以放熬好的猪油,顾维琛见别人家都这样,炒菜的时候就用勺子崴一勺。
烟火气的日子,事情琐碎,但是又很让人向往,顾琛已经想到了今后,滋啦一声油锅响,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有在屋子里奔跑的孩子。
言真靠在门框上,斜睨着顾维琛。
她想要的日子,已经尘埃落定了。
为了防止上一世的悲剧重演,言真觉得自己得赶紧找个能学习中医的,调理他们的身体,免得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步。
俩人进了屋,关上门后,言真一边逗弄着顾维琛怀里的恬恬,一边把自己想学中医的想法和顾维琛说了。
顾维琛倒是没异议,点头说:“嗯,你想学什么就学,能学一门学问对你今后也有好处。”
今后说不定能帮着言真在城里立足,到时候……顾维琛的心里一顿,到时候就会和他离婚?
顾维琛的神情敛了敛,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他们之间不是早说好了么?
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部队医学院有学习中医的课程,我可以和院领导打个招呼,你去旁听。”
顾维琛道。
言真点头,“谢谢啊,顾大哥。”
其实言真知道真正厉害的中医,大多在乡野,大隐隐于市,但是可遇不可求。
目前交通闭塞,信息也不发达,靠着口口相传,想要找这样的名医,太难。
退而求其次只能去医院,等把基础知识学了,再遍访名医。
但是她要是去旁听,恬恬谁带?
总不能再送到田婶手中吧?
毕竟和顾维琛当初谈的就是,她替他照顾孩子作为条件才结婚的。
言真寻思了下道:“顾大哥,我还是先自己看看教材,等熟悉了再去听课,就这么贸然去,我怕我跟不上,也听不懂。”
顾维琛没懂言真的顾忌,不假思索的点头说:“行,那我找人给你买套。”
现在言真说什么他都说行,顾维琛自己才发现,他居然连自己的思考都没了。
“顾团长,你在家不?”
俩人正说着话,门啪啪的就被敲响了。
听这声音是田婶。
顾维琛立马皱紧了眉头,自从他知道田婶和田富美打的注意后,他对他们格外的的提防。
又来干啥了?
顾维琛抬头看了一眼房门。
言真看着他的神情,站起了身,说:“我去开门吧。”
田婶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让自己闺女勾搭顾维琛吧?
言真开了门,客客气气的看着田婶说:“婶子。”
田婶抱着铁蛋,往里探头,“我家铁蛋想恬恬了,我寻思让俩孩子一块玩会。”
她身后没田富美,让顾维琛放心不少,抱着恬恬的手松开说:“恬恬,和你铁蛋哥哥玩会?”
恬恬正抱着言真给她买的小人书看,虽然不认字,但是上面的连环画好看,她摇摇头,“不要!”
“可是你铁蛋哥哥想你的很。”
田婶抱着孩子就进了门,把铁蛋放在了恬恬身边,说:“俩孩子是个伴,多好。”
田婶想干啥?
言真猜测着,进了屋,给田婶倒了杯水,抓了把喜糖,不管怎样都是街坊,待客之道得有。
“闺女啊,婶子是替我家富美来道歉的。”
田婶讪讪的一笑,“今早上我儿子骂了富美一通,她知道错了。”
“哎。”
田婶叹了口气,“我这闺女也是命苦,一直都喜欢顾团长,心里就是放不下,她也知道顾团长结婚了,再不要脸的追,就是破坏人家家庭。”
“但是,我们怎么说,她都不停!
就是认死理!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顾团长结婚的事实,今后她要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多担待!”
这话言真是听明白了,田婶不是来道歉的,是来给她做心理建设的!
田富美就是喜欢顾团长,她心意重要,因为他们结婚仓促刺激到了她,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做出什么事情他们都得担着,就是这么个意思!
田婶又真真假假的道歉,“闺女啊,婶子没教育好孩子,对不起啊。”
人家长辈姿态摆的这么低,言真还真不好发作。
顾维琛却直接道:“婶子,我劝你还是让你闺女死了这条心吧,因为我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娶她,她再执迷不悟就是耽误自己。”
言真也道:“就是,闺女家名声不要了?
今后毁了名声,谁敢娶,那我家维琛是不是得负责?”
“咋负责,这个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又不能和我离婚,另娶你闺女吧?”
顾维琛接:“我们部队多少好小伙没对象,我和富强说说,找几个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样貌都说的过去的,给富美介绍介绍。”
“维琛,你直接当媒人算了。”
言真亲昵的拍了下顾维琛的胳膊,“你保媒,今后谁敢欺负富美?”
顾维琛看了言真一眼,笑着点头,“也行,那我明天就开始安排,找几个好的,让富美亲自选!”
“婶子,我和你说,维琛的部队有几个没结婚的,比我们维琛都拿得出手!”
言真对着田婶挤挤眼睛,“升得快,挣得多,长的好!”
夫妻俩二打一,配合默契,把田婶都给忽悠瘸了。
一听言真说挣得多,升得快,田婶立马咧开了嘴。
“真,真的啊?”
田婶兴奋的搓了搓手,看着言真的眼睛冒光,“那要是真这样,那就得您费心了。”
为啥田婶一直扒着顾维琛不放,还不是因为顾维琛是她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
那言真就把几个还没结婚的,条件都说得过去的都给田富美介绍介绍,成不成,最起码能让她们转移视线,免得老盯着顾维琛不放。
要是没啥关系的人,这么盯着自己男人,言真早就破口大骂了,但是看在田富强的面子上,她也不能把关系搞的这么僵。
田婶美了,顾维琛毕竟结婚了,再让自家闺女追着不放,是不好。
要是顾维琛能介绍给她闺女个干部,那她闺女今后也是军官太太,还是原配呢。
田婶龇着呀乐,想了想,得说点八卦和言真拉进些关系,手扒拉了下言真说:“闺女啊,我和你说,今后你看见个经常背红兜子,赶紧躲远点!”
“那人是个疯子!
他经常来这块闹,说不定还打人呢!
我刚就在门口看见了!”
田婶这话刚落下,窗户外门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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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哎呦,声音怎么这么瘆得慌!”
田婶率先跑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伸着头往下看。
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伸手招呼言真,“你们赶紧过来,疯子在这耍疯呢!”
言真和顾维琛起身走了过去,一同站在了窗户旁。
此时从各家窗户里探出不少头来,田婶忙着和左邻右舍的人唠嗑,津津有味的说起眼下这位。
“这人非说自己是什么神医!
死人都能治活了!
还骂王德海不是人!
是小偷!”
田婶一边说着一边撇嘴,“你瞅瞅这人,胡子拉碴,头发长的能给自己当上吊绳了!
看着就是个要饭的!
谁家神医这样啊!”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人估计已经上了些年纪,头发胡子都白了,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怀里还抱着一个红布兜,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对着空气骂人,疯疯癫癫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她就纳闷了,家属院有站岗的士兵,他是怎么进来的?
楼下的人也只敢远远看着,压根不敢靠近。
“田婶,这人是谁啊?”
言真的眼睛依旧盯着那疯子,纳闷的问:“他说自己是神医?”
田婶切了一声,“知道王德海不?”
言真摇摇头。
顾维琛道:“我们部队医院,中医科的主任。”
“这疯子声称自己是王德海的师父!
还说他是小偷,偷了他什么祖传的秘方之类的。”
田婶摇摇头,颇为嗤之以鼻:“王德海人家一个大主任,人家正儿八经的师父,可是中医院的院长!
哪会是这个疯子!”
“这人前些年被批斗的厉害,估计是从那时候就精神错乱了。”
“之前不是还被精神病院抓走了么?”
从楼下伸出的头接了一句,扭着脖子抬头看着他们说:“要我说,这种人就一直关着,出来也是祸害社会!”
这个时间在家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要不就是没工作的军嫂,筒子楼里没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出来看个热闹。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田婶的话,那人自称自己是神医?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呢?
言真打定主意,她要接近这个疯子,试探一二。
“我下去一趟。”
言真扯了下顾维琛的衣服说:“你看着孩子们。”
“我和你一起去。”
顾维琛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言真,“别着急,这个老大爷的情况比较复杂,即使他曾经会医术,现在说不定也不记得多少了。
也教不了你什么。”
顾维琛怕言真失望,又赶紧安慰着说:“不过,试试也行。”
“哎呦。”
田婶听了个七七八八,不是很理解的说:“闺女啊,你想学中医?”
她上下打量了下言真,说:“人家学中医的可都是从小就认药材,学诊脉,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学的来?”
“不是婶子说你,咱们女人啊,把家顾好,伺候好男人,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她说完还故意讨好性的看向顾维琛,她以为顾维琛那么说是不想言真瞎折腾,就想随着顾维琛的意思劝劝言真。
结果顾维琛脸当即一黑,语气立马严肃了几分,“田婶,言真想干什么我都支持,我也不是那种需要女人伺候的男人。”
“走,我带你下楼看看。”
顾维琛一手拉着言真,一手去抱恬恬,“恬恬,走和叔叔下楼玩会。”
俩人压根看都没再看田婶一眼,田婶撇着嘴,真真假假的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贱了不是?
你还不是为了人家好,人家却不领情!”
“铁蛋跟着奶奶走!”
田婶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说给顾维琛听的,她可都是为了他好,顾维琛怎么不懂呢?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不好好伺候家,到时候忙的家都顾不上,娶这媳妇干嘛?
再说了,和那疯子学医,能学出来个啥来?
学怎么耍疯?
想想那个情景,田婶没忍住笑出了声。
言真和顾维琛到楼下的时候,警卫兵已经赶到了,正对着疯老头好说歹说,想劝他离开。
“大爷,咱们去外边行不行?”
高个子小兵半蹲着身子,慢声说:“我给你买冰棍行不?”
“滚犊子!”
疯老头一口唾沫就吐在他脸上,半眯着眼躺在了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哼起了歌——“……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气的高个子小兵险些骂娘,猛地站起了身,“他骂我是日本鬼子!”
委屈的他就要抹眼泪,骂他是龟孙子,兔崽子,王八犊子都行,但是说他是皇军!
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是《智斗沙家浜》样板戏里的歌词,言真听的出来,俯身道:“大爷,你就是这么躲过一难的啊?”
疯老头掀开眼皮看了言真一眼,“哎呦,那人好凶啊,我两胳膊都费啦!”
言真这才注意到这老头的手一直在哆嗦,但是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红布兜。
“大爷,去我家待会吧。”
言真伸手去搀疯老头,说:“我给你做包肉包子吃。”
“肉包子!”
疯老头立马乐了,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言真说:“闺女,你家在哪啊?”
言真指了指眼前的单元门说:“这栋,五楼,咱走着?”
“行!”
疯老头转身就往眼前的楼栋走去。
他抱着自己的红布兜,身子佝偻着,乍一看单薄的厉害,上半身一直在抖个不停,脚步却很快。
田婶站在楼道里,眼瞅这一个浑身抖动,迈着诡异步伐的老头蹿上了五楼。
“妈呀,这是招回家了?”
田婶吓得抱着铁蛋连连后退,再看见疯老头身后的言真和顾维琛时,她震惊的道:“你们是咋想的啊,把一疯子带回家?”
“你还真想和一疯子学中医啊?”
言真没工夫应付她,直接道:“田婶您歇着啊,我着忙着呢。”
她径直带着疯老头进了屋子。
田婶无法理解,连连摇头,“完了完了,我看顾家媳妇才是真疯了!”
“咋了?”
崔金华出来给孩子热奶,听着热闹打听了一嘴,“谁疯了?”
“你家那姑爷的前妻呗!”
田婶立马转了身,颠哒着身子走过去,一脸鄙夷的说:“要和那疯老头学中医!
搞笑呢吧!”
“方才把那疯子像是祖宗一样的领回家了!”
崔金华不知道疯老头是谁,她没好气的哦了一声,心里想这个田婶怎么这么烦人,说言真不就行了?
非要说什么她姑爷的前妻!
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那点事。
热完了奶,崔金华拿着奶瓶子就要往屋里走,田婶还扒扯着人家不放。
“他婶子啊,你说这事是不是扯淡?
那人要真是神医,自己的疯病咋不赶紧治治?”
崔金华懒得搭理她,不耐烦的说:“我刚才,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还得喂孩子呢!”
她一手推开门,赶紧转身,在田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麻利关上了门。
“哎呦!”
田婶站在门外捂着自己的头,“你咋这么着急!
差点把门摔我头上!”
听着了外面的动静,一直无聊的刘大花赶紧推了推打盹的文娟说:“娟子,你推我出去瞅瞅。”
刚才她就听见了楼下的闹哄劲,可惜她不方便出去。
文娟揉揉眼,说:“哥不是说不让你出门么?”
“他能管得了我?”
刘大花瞪了瞪三角眼,瞅着里屋的崔金华和言瑟,“只要没人告状,你哥就不知道!”
言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听着刘大花的话,翻了个白眼,谁稀得告状!
瞅着文娟推着刘大花出去了,言瑟这才问,“妈,刚才田婶和你说啥了?”
崔金华道:“什么疯子,言真要和他学中医什么的。”
“哼。”
言瑟顿时觉得像是听了个笑话,那疯子她知道,每天不是神神叨叨的就是闹疯病,他自己哪里是懂中医的人。
言真要和他学中医,搞笑呢吧!
言瑟的老师是王德海,后来她也是靠王德海的推荐进了部队医院的康复科,用针灸,推拿手法,辅助伤员做康复治疗。
那疯子居然口口声声说他是王德海的老师,言瑟压根不信。
不过言真八成是信了那疯子的话,觉得那人是神医,就赶紧巴结上去了!
“言真可这是会闹笑话。”
言瑟呵呵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就等着看言真的闹剧怎么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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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田婶其实不乐意听,顾维琛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她耐着性子听刘大花骂人,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打断说:“行了,别骂了,你再骂有什么用?”
刘大花生气,气的胸脯子一鼓一鼓的,言真一个二手货,应该没人要才对,怎么转头就能找个首长?
找的男人还偏偏能站在她儿子头上,算是半个领导,这今后要是给她儿子穿小鞋怎么办?
没想到言真这么能算计,知道找个能说的上话的男人给自己撑腰,合着这是计划报复他们王家呢!
看着刘大花一脸不忿的样子,田婶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有些事她不能做,但是刘大花出头就好办的多了。
事情舆论一闹起来,组织上必须要考量这些,到时候顾维琛的结婚报告说不定就批不下来。
“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田婶站起身,看着文娟和文斌说:“这段时间可怜这俩孩子了。”
听田婶这么一说,文娟立马撅起了嘴,委屈死了,现在怎么什么活让她干!
文斌倒还好,知道现在的情况和在家的时候今非昔比,帮着大人送走了田婶,关上了门。
“关什么门!
别关!”
刘大花吼叫着,“走,推我出去!”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言真是个不检点的!
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和顾维琛勾搭上了!
于是乎一下午,刘大花坐在楼道里,见人就说顾维琛要和言真要结婚,是因为他俩早就勾搭上了!
顾维琛今天一到部队立马就打了结婚申请,领导看着顾维琛的申请一副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样子,二话不说就立马签了。
管是谁呢!
只要是顾维琛看上的,那姑娘就准没跑!
对方的家庭情况和背景调查,象征性的做做样子就行了,顾维琛这人知道轻重,不符合规定,他也不能娶。
这一点领导很放心。
顾维琛今天下班的早,从幼儿园接上恬恬的哥哥沈安就回了筒子楼。
沈恬和沈安都是他战友沈大山的孩子,即使被顾维琛领养了,顾维琛还是让他们随着亲生父亲的姓。
他想让这俩孩子记得他们的爸爸,沈大山也不应该被遗忘。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他刚到五楼就看见了呜闹呜闹的一堆人正挤在楼梯口,一堆人围着刘大花。
“我和你们说,我那个儿媳妇啊,不是好鸟,刚几天人家就找到下家了!”
“当初那首长是在火车站和我们碰见的,对那贱人那个殷勤劲啊,就知道帮着她说话,估计那个时候就看上她了!”
“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眉来眼去的!
说不定早就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了!”
顾维琛领着沈安,站在楼梯拐角处,抬头看着那群人。
他要娶言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怎么被传成了这个样子,满口的污言秽语,对言真这不是侮辱么?
“闭嘴!”
顾维琛压抑着内心的暴躁,冷冷开口。
刘大花正说的手舞足蹈,来劲的很,“我为什么要闭嘴!”
众人见是顾维琛,立马让开了一条路,刘大花从人群的缝隙里一瞅见顾维琛的身影,吓得立马收了挥舞着的手。
“顾团长,回来啦!”
有人给顾维琛打招呼,往里侧了侧身子,好让他过去。
顾维琛阴沉着一张脸扫了一眼众人。
“我和言真男未婚女未嫁,符合国家规定。”
顾维琛站的笔直,满是压迫感的看向刘大花,“你若是再诽谤污蔑他人,我会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可得为你的行为负责。”
“就是!
而且你儿子压根就没和人领证,她算是你哪门子的儿媳妇,你们一家欺骗人家姑娘感情,还不许人家姑娘再嫁了?”
人群里有人不满的嘟囔着,她现在看见刘大花一家就来气。
她也是个医生,当时也在医院,目睹了整个过程,知道顾维琛是在秉公处理,现在居然被刘大花拿来说事,这不是糟践人么?
她转头看向顾维琛道:“顾团长,你放心,我是证人,我能证明,全程你都公平公正的很!”
顾维琛点头,对她示意说:“谢谢。”
刘大花想分辨一二,但是还得顾忌顾维琛的身份,得罪了他,今后要是给他儿子在工作上使绊子怎么办?
这么一想,刘大花就有种浑身的劲使不出来的挫败感,言真那个贱人,她就治不了了?
今后就得任由她欺负,站再他们王家头上作威作福了?
刘大花的三角眼四处看看,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城里人和农村人不一样,怎么她骂儿媳妇没人跟着一起骂?
在农村婆婆是天,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她闹,立马就会有一群婆婆跟着她一起骂。
围着刘大花的这群人,个顶个的人精,进城待了这么久,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捋明白了,也清楚有些话只能背地里说,怎么可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三道四的。
一时之间人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打量,互相看着不说话,见没人帮自己,刘大花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但是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哎呦,你快点!”
田婶躲在自家门口往外张望,怀里抱着恬恬,着急的催着田富美,“赶紧出来,要不然一会顾团长就要走了!”
她特意让田富美打扮了一番,穿上了的确良的裙子,用洋火化了眉毛,还特意涂上了红嘴唇,就是乍一看,眉毛粗的像李逵。
见差不多了,田婶才抱着恬恬从自家门口走了出来打圆场,“哎呦,行了,都散了吧!
赶紧回家做饭的做饭,哄孩子的哄孩子!”
“一个个的,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田婶说完,转头看向顾维琛,脸上带着三分笑:“顾团长,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啊。”
众人叽叽喳喳的散去,刘大花的轮椅依旧堵在楼道口。
顾维琛的目光淡淡的瞥了田婶一眼,心里清楚他结婚的事情必然是田婶传出去的。
顾维琛嗯了一声,伸手去抱恬恬。
田婶一个闪躲,径直往顾维琛家走去,嘴里嚷嚷着:“顾团长,你自己带着孩子做饭不方便,富美说了,她帮你做!”
“咱们两家这个关系,都不是外人,你也就别推辞了。”
那声音大的就怕别人听不见。
田富美跟在田婶身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低着头娇羞的偷看向顾维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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