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我为何要救?”慕池有一下没一下的叼着饭吃,漫不经心的道,“值不值得都是你以对他人的那一套来想的。”他倏的眯起好看的双眸,“秋宁兮,你究竟想问什么?”
他是个杀手,再迟钝也不至于感知不出来秋宁兮的不对劲,只是他猜不出她要问什么罢了。
“慕公子救我的目的。”秋宁兮直言不讳。
慕池难得的愣了一下,看了秋宁兮一眼不说话了,继续吃自己的饭。吃完后见秋宁兮还在看着自己,他突然很不高兴的道:“想救便救了,难不成还要我编个理由不成!”
这下换秋宁兮愣住了,慕池这转变太明显,但他不说秋宁兮自己也猜不出来。
看秋宁兮不打算再问了,慕池才拿起碗筷哼哼两声下了一楼。
秋宁兮看他这番模样倒是笑了。罢了,左右慕池不会杀了她,大概率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她也不必去纠结这些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逃亡这段时间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情绪大多时候都是崩溃的,这一天的调整已经足够她思考一些问题了。
秋家之事加之现下状况,她不能去求助于许家,许家手持兵符不难说是除了她们秋家之后皇帝的一大忌惮,她前去只会给皇帝一个除之的破口。
靖理国宦官因几代皇帝的逐渐重用,用以压制平衡朝中势力,以至于宦官地位逐渐提高,而今的司礼监掌印权力与之宰相尤为相当,皇帝此次抹杀秋家就是借了司礼监掌印赵起科之手。
思及此,秋宁兮眸光微暗,这个突破口倒也不错。
微晚,用过晚膳,秋宁兮见慕池拿着剑在擦拭,不免又胡思乱想道:不会是慕池察觉到她要离开,提前擦好剑给她抹脖子吧?
嗯……想着相处下来慕池的种种,不知为何秋宁兮竟有种他猜不到的感觉。
“慕公子……”
慕池早在秋宁兮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看时就已经察觉了,此时听她开口以为她又被自己吓到了,于是乎打断了她,主动解释道:“今晚接了个任务。”
秋宁兮颔首,坐到他对面来:“慕公子,宁兮知晓这条命是你的,我保证留着命给你可好?”
慕池擦剑的动作一滞,抬眼看她:“去哪?”
“家仇尚在,宁兮不能不顾。”
慕池眉宇微皱:“你打不过他们。”
秋宁兮听他这般说,倒是笑了:“慕公子,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的。”
慕池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盯着秋宁兮看了半晌才一字一句道:“秋宁兮,很危险。”
秋宁兮愣愣的看了看慕池,鼻尖微酸,眸底微微发热,她竟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祝慕公子一切顺利。”
慕池莫名有些郁闷,又猜不准这种陌生情绪为何,最终只道:“京城兵防严密,我送你去。”他看着低着头的秋宁兮,不大开心,“免得到时候我完了任务还要去救你,麻烦。”
“慕池,谢谢你。”
.
赵起科私宅处,已经将人退下去的赵起科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立刻惊醒,肥胖的身体弹坐了起来,来不及穿上鞋袜便匆匆跃过屏风走过来,入目是坐在桌前的秋宁兮,刚刚的声响明显是其有意为之。
见是她,赵起科松了口气的同时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赵掌印不必找了,就我一人。”秋宁兮淡淡开口道。
赵起科明显不信:“你一人怕是进不了咱家这地。”
秋宁兮掩唇一笑:“自是进不了,但若是有人接应倒是就容易了不少。”
赵起科闻言,心中骇然。莫不是他这出了内鬼?可秋宁兮一个无势小丫头依借什么得此路!
内鬼之事不急,赵起科看了秋宁兮片刻,淡然坐在她面前:“咱家明天带秋小姐去面见皇上怕是又是功劳一件。”
秋宁兮淡笑:“功高震主,赵掌印可得注意些。”
秋宁兮醉翁之意不在酒,赵起科知这丫头聪慧,秋清就曾因她的主意好几次躲过自己的谋算,此刻这番话……
赵起科端着明白装糊涂:“咱家一个宦官,何种功劳得以震主。”
秋宁兮也不急,慢慢回道:“唇亡齿寒,不震主赵掌印何必暗中扶持五皇子。”
秋宁兮笑意盈盈,赵起科看着却极为刺目。他猜不透秋宁兮特地跑来这里说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投靠他?不可能,她秋家可是他亲自动手的。危险他?这是他的地盘,她倒不怕他让人砍了她。去皇帝那揭发他就更不可能了,人还未到就先被抓起来了。
“秋小姐不怕咱家现在就杀人灭口?”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五皇子于其他皇子而言稍好,于四皇子与太子而言又稍逊,扳倒他们两人可不易。”秋宁兮伸手摸了摸手边的茶壶,还温着,给自己倒了杯,“你虽为皇帝忌惮,但……”
点到为止,多的秋宁兮不再说,而赵起科却是莫约知晓了秋宁兮来此的目的了。
“秋宁兮,你秋家可是咱家亲自动手的,你不恨?”赵起科摸过自己的鞋袜穿上,幽幽道,“再者,你选择许家不是更好?”
秋宁兮嗤笑一声,眼底阴郁乍现:“不过一把剑,责任倒是都往自己身上揽了,我要不替皇帝谢谢赵掌印?”
她看着赵起科冷冷一笑,赵起科只觉遍体生寒,又听她道:“至于许家……他们见死不救我还要跑过去给他们出主意?可笑。”
秋宁兮整个人突然阴郁得像个地域恶鬼,赵起科见过不少这样的人,这类人最是难缠,你不掉块肉他们是不会松开的。这秋宁兮经过家族巨变竟是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此时也正合他意,这人聪慧,暂时留着不无不可。
赵起科脑中计算着,又趁机开口烧了把火道:“许家确实绝情,他们手握兵符皇上颇为忌惮,但凡他们拼死保你们秋家,不说全部赦免,但也不至于举族亡命刀下。”他颇为怜惜的看着秋宁兮,“你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孤苦伶仃一人。”
他说完见秋宁兮眸底杀意更甚了,很好。
“我与你父亲虽不对付,但到底也只是政见不和,出了这般事我也是很痛惋。否则哪还会与你说这般多,留你到现在,你向来聪颖,不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