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李玄瑾的脚步在她跟前停下。
他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若是为了沈相之事,那便不必再提。”
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向来就是这样,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毫无余地的拒绝,清冷淡薄到让她心凉。
戚婵眼神一暗,语气极尽卑微:“侯爷,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父是三朝元老,一品丞相,为何通敌?求侯爷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李玄瑾深邃眼眸一沉:“戚婵,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侯府主母,不是相府千金!”
说完,他抽回衣角,从她身旁擦过。
回廊上的灯火将他离去的背影拉长,戚婵跪在地上,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天牢。
戚婵多方周转打点,才买通衙役,允许她进去探望一炷香的时间。
阴冷的牢房里,她见到了衣衫单薄,蓬头垢面的沈家众人,不由眼眶一酸。
沈家清贵出身,他们何曾受过这种苦?
沈母一夜之间白发丛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母亲……”戚婵扑上前去轻唤,声音不自觉的发颤。
听到她的声音,沈母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连头都没有回:“多谢宣平候夫人前来探望我沈家罪臣。”
戚婵心口一痛,沈母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凌迟着她的心。
此时,一只瘦弱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拉住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姑,这里好冷,冬儿不想呆在这里。”
她看着那只小手,刚想伸手握住,她的大嫂却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戚婵愣住了,跪在地上,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冲沈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我一定救你们出去,还父亲一个清白!”
沈母身影微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戚婵深深看了一眼牢中众人,脚步坚定地转身离开。
冬儿看着戚婵离去的背影,正要喊她,却被沈母捂住了嘴:“冬儿,我沈家儿郎不惧生死,你切不可让你姑姑为难。”
冬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再说话。
戚婵回到侯府后,径直去了书房,却被侍卫挡在门口。
“夫人请回吧,侯爷吩咐说不见您。”
心底一股粘稠上下翻涌,戚婵看了一眼积雪的庭院。
她双膝一弯,嗑下头来:“求侯爷重审我父冤案!”
喊了一遍又一遍,书房的门却仍紧闭不开。
戚婵就这么跪在这里,跪了—夜。
她身上堆积雪,早就冻的麻木,声音越来越小至再喊不出。
书房里。
连翘轻轻按压着李玄瑾的额角,柔声道:“侯爷,姐姐在外面跪了一夜了,再这么跪下去,肯定会把身子跪坏的,要不,我去劝劝她吧?”
李玄瑾闭着眼睛,半晌才冷淡的“嗯”了一声。
连翘走出书房,看到狼狈的戚婵,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三年前,要不是戚婵,她现在才是侯府的主母。
连翘慢慢走至戚婵身前,没有劝止,反而俯身低声说道:“姐姐,看你这么可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侯爷说要扶我坐,上正妻之位,必须要先除去你背后的靠山相府……”
戚婵被这荒唐的消息骇得怔住了,良久,她才强稳着颤抖的声音:“我不信,侯爷不会这么做。”
她告诉自己,李玄瑾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能听信连翘的一面之词,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慌乱。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前来通报,宫里有圣旨传来,让李玄瑾亲自接旨。
李玄瑾这才终于走出书房,侯府众人在正堂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平候督办罪臣沈清秋通敌一案有功,特赐嘉赏……”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戚婵耳畔炸响。
直到太监走后,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李玄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