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连续下了半个月大雨的蜀国京都,总算停雨了。
雨后的太阳光照射在逍遥王府那湿漉漉的瓦片上,金光闪闪。
成群结队的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在逍遥王府上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街上的积水尚未退去,有一道士身着白色长袍,手拿拂尘,踏水而来。
“喜鹊报喜,喜事临门。”
道士盯着逍遥王府的正门,掐指一算,喃喃自语:“神女降世,四国归一。”
逍遥王府内。
王妃段凤华临盆,已痛了整整一天一夜。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就连宫中的太医和娘娘们专用的稳婆,都已入了产房之中。
逍遥王魏祁带着三个儿子,就在产房外头,急得魂都没了。
素来宠妻的逍遥王,听到产房里痛苦的叫喊声,不知骂了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多少次。
“死兔崽子!胆敢这样欺负我媳妇儿,看你出来后老子不弄死你!”
十二岁的魏慕华、九岁的魏思华、七岁的魏倾华,都站着不动弹。
谁说逍遥王风度翩翩,洒脱大气的?那是他没遇到事儿。
遇到事儿以后,可不就脸红脖子粗,陋语连篇,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吗?
可怜那未出世的弟弟……哦不,妹妹……算了,就称之为婴儿好了!
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说是弟弟吧,怕不吉利。
毕竟整个皇族,都想要个闺女。
说是妹妹吧?咳,皇族血脉中,都五百年没有过闺女。
就连他们的母亲,也接连生了三个儿子。谁知道他们魏家是撞了什么邪?就是没有女儿缘。
每每有个人怀了身子,便能牵动整个皇族的心。
怀胎十月,就娇贵了十月。
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个都带着把,站着撒尿?
他们可不认为,自家娘亲能有那样好的命,真生个闺女出来。
“杵着作甚!”
逍遥王心里头火大着呢,也不知自家媳妇儿在里头受了多少罪。
一抬眼看到三个直愣愣的兔崽子,心头的怒火就要喷出来了:“老子看到你们就烦!
一个臭小子!两个臭小子!三个臭小子!都能到朱雀街的面馆买三送一了!”
魏慕华三兄弟一哆嗦,彼此对视了一眼,冤得很。
这生儿子生闺女的事儿,他们有什么办法咯?
不过,对于逍遥王那骂人的话,兄弟仨都没放在心上。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没意思。反正在这个家里,媳妇儿是宝,儿子是草嘛,了解!
“王爷!王爷……”
王府的管家撒丫子跑了进来。
年过半百的他,身材有些发福,偏偏长得又不高。
如今脚底抹油往院子里跑,模样儿滑稽得很。
他上气不接下气,朝着逍遥王道:“门……门外来了个……来了个道士,说……说喜鹊报……报喜,神女降世!四……四国归……归一!”
“什么!”逍遥王一听,也不顾得再骂儿子了:“你再说一遍,那道士说什么了?”
“回……回王爷话,那道士说,喜鹊报喜,喜事临门。神……神女降世,四国归一!”
管家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道:“王爷,那道士就在咱们王府的正门。门房亲眼看见他掐指一算,亲耳听到的这些话。”
说罢,又指了指院子上方盘旋的喜鹊,继续道:“王爷,您瞧?不知何时起,咱们王府上空,竟多了许多的喜鹊,难不成……”
逍遥王顺着管家的手,抬头望去。
果然,天空中不知何时,盘旋了成群结队的喜鹊,正叽叽喳喳哼着小曲儿。
方才,光顾着担心媳妇儿,忙着骂儿子,倒没注意到这些。
如今仔细一瞧,莫说那喜鹊正在唱歌,就连盘旋时的阵型,都像是一个大吉的‘吉’字儿。
喜鹊报喜!神女降世!
报喜,神女!
女?女!女!女!闺女?
“哇呜~”
就在这时,产房里突然传出了声声洪亮而不尖锐的婴儿啼哭。
紧接着,只见稳婆抱着一个婴儿从里屋出来。
那稳婆连眸子都闪着亮光,一脸藏不住的兴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顺利诞下郡主,母女平安!”
院子里候着消息的人,傻了。就连逍遥王自己,都感觉到了腿软,险些站不稳。
郡主?母女?确定了?没搞错?不会是空欢喜吧?
“王爷?”
稳婆见逍遥王傻乎乎的,笑呵呵就抱着婴儿上前:“王爷快看看,这可是个郡主咧!哭声洪亮得很,可见身强体健!”
稳婆也是个明白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掀开了襁褓,以便给逍遥王确认。
喏,没骗您吧?这可不是个茶壶,是妥妥的千金咧!
逍遥王看着那哭得满脸通红的婴儿,觉得自己快要耳鸣了,心脏也要跳出来了。
没带把?还真是没带把啊!
于是,反手就掐了身旁的老二魏思华一把,问:“痛不痛?”
魏思华:“……”
痛,眼泪都快被掐出来了,但不敢哭。
这大喜的日子,只能点点头,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逍遥王见二儿子的表情,分明是痛的,这才如梦初醒。
连忙吩咐管家:“快!快去请那道士进来!快去!”
紧接着,小心谨慎抱过那得来不易的闺女,就像是第一次当爹一样。
魏慕华兄弟仨凑近了逍遥王,伸脖子的伸脖子,垫脚尖的垫脚尖。
“干什么?!”逍遥王瞪了三个儿子一眼,紧紧把闺女抱在怀里,好似谁会抢了一样。
老二魏思华摸着自己的肩膀,咽了咽口水:“爹?让我们看看妹妹。”
“妹妹很好看的!”老三魏倾华还没看到小婴儿的脸呢,就先拍了个马屁。
“看什么看?兔崽子臭烘烘的,别熏到了我家香香。”逍遥王一脸嫌弃,抱着闺女就往产房里跑。
魏家兄弟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哀伤。
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是逍遥王府的孩子吗?
以前只有娘亲没有妹妹的时候,他们仨是一根草。现在多了个妹妹,好像就只能做草根根了?
痛心!好痛心!"